有一种很热很热的液体从眼角渗出来,和刚才一样,虽然觉不到,但她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虞盛光抬起胳膊环住他的脖子,把头靠到他的胸前,这时候她不想再亲吻,只想这样静静得靠一靠他。
申时轶却哪里做得到收发自如,少女柔软的身体偎在他的怀里,他犹如抵在火山口上,终于还是将手去捉住一团柔软,盛光有些惊慌,“别躲,别动,”他压制住了她,低声,“给我就摸一摸,不然真的耐不住……”
盛光的脸再度红了,出于少女的拘谨保守,她当然是想推开他的,可是从对方的言语动作,她能感觉到他真心的疼惜,以至于觉得哪怕忍受住这种羞怯,去稍稍满足一下对方也是可以的。申时轶却哪里能够得到满足,她听到他在自己的耳边呼吸越来越浓重,然后隐隐骂了一句,是个脏字,掀开帷幔,下了床。
“你怎么了?”
她掀开帷幔的一角,见申时轶背对着她站在地上,仰起了头,一手叉腰,一手去擦自己的脸。
扎姬夫人吃饱了夜宵,重新溜进寝阁。她看见申时轶,正想过去再蹭一蹭表达一下感谢之情,却停下小爪,歪过脑袋,那男人鼻子下面一道红红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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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人已经懂得给马蹄上掌,加上包了厚布,因此球杆将冰面敲碎,虽然到处都是冰碴,但并未对马匹造成什么伤害,只有飞溅起来的冰末将儿郎们的脸有的划伤了,但在激烈彪悍的马球场上,这点儿小伤算得了什么!
申时轶打的是前锋,因为霍煌的加入,本来他配合惯了的一个后翼被顶下场,一时整个队伍都不太能习惯。
终于又一个球偏了,申时轶纵马到霍煌身边,“你若是再不行,就还让原来的人上。”
霍煌活动了下肩膀,他勒着一根额勒,更显出眼底深处的血光,“某在晋中,规矩和这边不大一样,别急,不会拖你后腿。”
申时轶冷哼,回转身,霍煌在马背上看着他笑,“你若是欲求不满,某倒愿意陪你玩玩。”
申时轶似是没听见,黑马走了约莫七八步,他突的左手向后一甩,小球带着冰碴子箭一般向霍煌袭来,不用回头,那小球就像长了眼,划过一道弧线,直直向他面门扑来。
那霍煌却也像是做好了准备,当的一声,用杆勺将球就势落地扣住,半弯下腰挥击,小球复向申时轶袭去。
申时轶这边上已转过身,也将球迎面击扣住,前面是对方球门,后面是己方球门,他与霍煌两个人在空中对视一眼,驾马向前冲去,霍煌却也是向前,没有与他对攻,同向对方球门奔去。两个人你来我往,小球在地下空中来回传送,他两个都是马上高手,又都精通武艺,因此这一翻定点配合十分好看,众人看的眼花缭乱,不禁高呼痛快,最后球到球门处,申时轶本执杆带着球的,那霍煌却冷不丁伸杆来取,两人球杆击撞到一处。黑马一声轻嘶,仗着膘肥体壮,侧身踩着小碎步,宽翘的屁股硬将霍煌的马挤到边去,申时轶微微侧身,劲臂一展,小球轻轻落入网袋。
其他人皆在赛场外鼓掌叫好,申时轶将马调转过来,正对着霍煌,“不准你打她的主意。”
霍煌似笑非笑,喑哑的声音道,“谁?”
申时轶冷笑,霍煌道,“难道陛下已经将郡主许给你了?你既要得她,我也要得。你将她调理的好一点,说不定我还会感谢你。”
他说起虞盛光时那一种意、yín的嘴脸,申时轶登时大怒,挥杆向他击来,霍煌轻轻松松避让过了,到他身侧,“你我心态不同,二郎,你已经输了。”说罢大笑,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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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盛光将胳膊从案上收起,对面的弥安问她,“郡主这两日觉得怎么样?”
今天是弥安国禅师最后一次为她亲自扎针治疗,那两名女医已经学会了穴位和力道,可以接替上手。
“这几日有劳大师了。”盛光答。
弥安道,“郡主年纪虽小,突然遭此劫难,这一份沉着的定心实属难得。”
虞盛光没有说话。
弥安继续道,“心生种种法生,心灭种种法灭。所谓感觉,不过都是相由心生,郡主现下这般,倒是参禅的好时机。”国禅师的声音低沉温柔。
虞盛光有些意外,抬起眼。弥安这是什么意思?
弥安又道,“听闻郡主师从姜无涯先生,我的长辈大人,却也与无涯先生有过渊源。”他音线柔和,吟经时常如歌唱,这样子缓缓说来,果然娓娓动听。“为故人故,我有一言,要劝郡主,不知当讲不当讲。”
虞盛光道,“请讲。”
“郡主如今正值芳龄,慕少艾乃人之常情。那西平郡王英俊倜傥,人中龙凤,郡主以青眼许之实属长情。然则,若是郡主能将你那双漂亮的眼睛再往旁边看一看,那一颗纯洁的心再稍等一等,说不定有更好的选择,就在不远处。”
交浅言深,弥安虽给她诊疗几日,但两个人加起来说话不到十句,现在突然这般言语,不能不让盛光怀疑。看着少女度他的眼神,那弥安倒笑了,“郡主,不用猜心,我所指的并不是我。”
虞盛光站起身,“大师忠告,本宫听到了。”意为送客。
弥安向她行礼,“《老子》有言,坚强处下,柔软处上。别人都道郡主纯真柔弱,本座观察,郡主却深得无涯先生的真传也。”说罢一笑,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