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就结束了?
警车把已经倒在血泊中已经失去生命的马启明从院子中抬出来,他仰面朝上,眼睛直直的望向天空,仿佛只是在发着呆休息。
死不瞑目?
不,他只是想最后看一眼这片干净的天空而已。
他曾经在这片天空下劫持了一架小型客机,上面一共有四十七个人,每个人的名字他都清清楚楚。
后来是为什么都放走了呢?
他在失去意识之前,脑子里突然闪过这个问题,一时又有点迷茫。
算了,不重要了......
他马上就要见到自己的父亲,那个被自己亲手杀死的顽固男人,还有老一辈的族人,外加那些在他实验下死去的人们。
呵,下面的日子,估计不好过呢......
他歪了歪头,彻底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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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村子,叶三再也忍不住,下意识的抬起手朝身边空无一物的空气小心翼翼的摸了摸——什么触感都没有。
她一下子心慌了:“老板,你还在吗?”她不知道该看哪里,眼神胡乱的在空中四处张望。
张时一把按住她的手腕:“别慌!”他抬起手,指指她身边。
叶三顺着他的指尖看去,一个透明的小方盒悬在半空,里面躺着一片淡绿色发着荧荧亮光的小羽毛。
是臣良。
小盒子原本漂浮在半空中,现在却在叶三的注视下悠悠的飘到她脸颊旁边,钝钝的玻璃盒子角轻轻触碰了一下她凉凉软软的脸颊。
仿佛是那人修长有力的手指。
叶三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死死的盯着那个小盒子,眼前仿佛浮现出了男人手里捏着小盒子轻轻碰她脸的画面。
手撑着下巴,眼神深邃,嘴角含着若有若无的笑容,懒懒的靠在沙发上。
而不是像现在,透明的仿佛根本不存在一样。
“说句话行吗?”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还带着点哭腔,用祈求的眼神看向在空气后面隐藏着的那个男人。
她迫切的需要知道他的存在,哪怕只是短短的一个音节。
空气中静默了几秒。
叶三屏住呼吸,盯着小盒子上面的那一块区域——在她想象出来的画面中,那是他的脸。
“我在。”
平稳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男人的手掌不自觉的摊开,虚浮在女孩儿的头顶,似乎是想像往常一样拍拍她的头顶,却在碰到发丝的一瞬间直直的穿了过去。
果然装逼也是有代价的吗?
根本没有那么大的能量,只够在马启明面前装腔作势罢了,只是没想过那个男人的心理防线竟然脆弱至此,能救出他们三人,也是他做的最好的打算。
只不过代价也不小。池仲景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苦笑着扯了扯嘴角。
然而叶三已经满足了。
从一开始的消失,到现在的可以听见声音,在今后两个人漫长的生命中可能连冰山一角都算不上,但是对现在的叶三来说,短短的六天时间,却像是过了几个世纪。
她从前从没有过的持续的绝望感,原本被压抑在心底闷得喘不过气来的,在池仲景的手在窗户下面按上她手腕的那一刻,竟然全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而此刻,听到男人的声音切切实实的在耳边响起,饶是她原本站的笔直,现在也有点撑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池仲景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扶,但是指尖还没触上女孩的衣角,就在半空中顿了一下,攥成拳。
他清晰的看见她,她却连他在哪都不知道。
明明只是那么近的距离。
池仲景屈膝,半跪在女孩面前。
叶三抬起头,眼神中没有任何焦点。
还有比这更让人心酸的事吗?
从玻璃盒中飞出来的臣良飘在半空中,他还恢复不了人形,只能以羽毛的形态,但他却是所有人之中唯一能看得见池仲景的人。
他有些难堪的转过身去——他从来不是个感性的人,他才不想哭出来呢!
叶三坐在地上好一会儿,腿有些发麻,心里最初崩溃一样的悲伤也渐渐褪去,她看向前方,仿佛失明的人一样看向前方,嘴里不住的念着:“在就好,在就好......”她突然顿了一下,然后不确定的探了探脑袋,“确实还在是吧?”
池仲景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心头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