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不多时一个穿着杏黄色衫子的小童走了进来,规规矩矩行礼道:“侄儿给皇上、皇后请安,皇上皇后万福。”
云祯笑盈盈招手道:“好了好了不要多礼,快过来。”
只见清平王走过来坐在云祯身边,姬冰原脑海里仿佛掠过道闪电,皇后竟然就是云祯?男皇后!
适才他们不是都叫他侯爷吗?
他愕然之时,却又隐隐觉得立位男皇后还真是自己能做出来的事。
只见云祯和清平王似是十分熟稔,边给他盛面,边又问他功课,清平王看着显然也和他亲近,说着说着云祯又笑着对姬冰原道:“皇上,今儿不上朝,大理寺那边也没什么活儿,我带清平王今儿去走走马游园去。”
清平王脸上瞬间就亮了,也期盼地看着他,姬冰原看他们四双眼睛看着自己忽闪忽闪的,只好道:“去吧。”
云祯嘿嘿嘿笑了,边飞快吃着面,姬冰原忍不住道:“慢点吃,别呛了。”
云祯几口吃完,看清平王也吃完了,起了身道:“皇上您慢点吃,我先带清平王出去了。”走出去之前却还专门转到他身后凑着他耳朵悄悄道:“朱绛和云江宁也都一起跑马,我都约好了,皇上您别吃醋啦,我很快就回来。”说完还眨了眨一只眼睛,才笑吟吟牵了清平王的手走了出去。
姬冰原那只耳朵仿佛火烧一般热起来,转脸看到丁岱在一旁笑眯眯仿佛没听到,但显然非常习以为常。
姬冰原心里还是微微有些高兴的,看着云祯和自己仿佛家常般相处,朝气蓬勃,神情生动,活得生机勃勃,多好,长公主在天有灵,定宽慰。他之前病着养伤,原本听说姬怀素登基了,还想着姬怀素能力不错,他且再养一养伤,若是实在好不了,就此隐居也就罢了。
结果没多久却忽然听说姬怀素赐死了昭信侯。他怒极,也不顾自己毒伤未清,病体未愈,回京不费什么功夫便重新控制了宫闱,将姬怀素锁禁起来,日日让他为吉祥儿念经赎罪,但到底自己身体不行,且先让姬怀素白日理政。
所以,云祯为何没死?自己又为何免受蛇毒荼毒,身子强健,还封了云祯为皇后?
他无论如何,都是自己的小辈——不过天真活泼,别有风情,姬冰原想到早晨龙床上那香艳一幕,不由又感觉到下腹的热意,这具身体,也实在是太过气血充足了吧?
姬冰原喜欢这种健康的能控制自己四肢的感觉,他慢条斯理用过早膳,细细品尝了每一道早餐膳点,丁岱看皇上今日胃口这么好,十分高兴,替他介绍:“早晨的早膳是昨晚侯爷亲自挑的,看来倒是合皇上的胃口。”
姬冰原点了点头,放下筷子,起了身,丁岱笑道:“皇上还是器量宽宏,这小醋怡情,朱五公子自然懂得规矩,更是伏惧天威,他从边关远道而来,侯爷到底和他块儿长大,走走马也不算得什么,您也就别再总折腾侯爷了。昨晚侯爷那声音,老奴在外边都听到了,他都求饶成那样了,皇上您还是轻点儿吧,刚才老奴替他穿衣服,看到身上那青青紫紫的,哎,看您今天一早晨都没个笑脸儿,侯爷还做小伏低地哄你。”
姬冰原料不到丁岱居然忽然如此大胆和他说这宫闱之事,脸色一沉:“丁岱,你逾越了!”
丁岱连忙微微低头,脸上却不见如何惧怕:“是老奴逾越了,章大人和几位军机大臣候着了,您现在是去南书房吧?”声音居然还带着笑意,皇上这几年的醋劲儿,可真是越来越大了。
姬冰原实在不理解丁岱如何点都不怕自己,不止他,说起来高信,龙骧卫,切的源头,似乎都在云祯身上。
还有章大人,这又是谁?
他起了身,神情深沉莫测,点了点头,看着丁岱在一侧引路,陪着他上了肩舆,到了南书房进去,眼便看到章琰带着几个大臣上前行礼,他吃了惊。
居然是章琰?
他不是退隐了吗?后来都杳无音讯了啊。
章琰上来,木着张脸给他禀报军务,态度冷冰冰的。
姬冰原十分不解,他与章琰多年不见了,自从定襄长公主去世后,他几乎就不再露面,后来没多久就听说他请辞,离开了昭信侯府,不知所终。
但军务重要,他凝神听了会儿他们奏事,又翻看了下桌面上的奏折,最先注意到了时间——是自己睡下的时间的次日,也就是说,和自己那边是同个时间点,到底哪一边是在做梦?
他翻着奏折,听着下边军机处的大臣们发现边军这边有极大加强,南边倭寇之患也得了抑制,福港、津港那边水军也在壮大,云贵桂蜀的改土归流十分有效,广东还开了通商口岸——欣欣向荣,天平盛世。
章琰禀报完后,问他:“皇上若无意见,臣等就按此实施了。”
他想了下道:“卿所虑十分周详,但北楔那边……”
章琰道:“北楔王元钊刚刚派了使臣进京,要求和亲。”
姬冰原怔,元钊?元钊不是死在战场上了吗?北楔那边后来是其他部族的重新推了个王出来签了和约。
章琰看了他眼,冷哼道:“北楔靖北王云江宁奉北楔王令出使,昨日不是要面圣,你没允吗?”
靖北王云江宁?这是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了,姬冰原又看了章琰一眼,却看章琰狠狠瞪了他眼道:“既如此,臣先告退了。”说完也不等他允,竟然真的行了礼,带着几个军机大臣退了下去。
他这下真的有些生气了,微怒看向丁岱:“章琰怎的如此无礼?”
丁岱原本一派神神在在站着,看到他笑道:“皇上忍忍吧,谁让您上次没忍住,在侯府就和侯爷瞎胡闹呢?老奴当时就劝你们收敛收敛,您那天也没带几个人,谁知道章大人就在书房书架里头呢?逮了个正着,章先生发的那大脾气啊!连侯爷都被他罚跪到长公主灵前好些日子呢,您何必还去惹他。他是不敢惹您,他罚侯爷,您也心疼不是?他到底和长公主情分非常,和侯爷也算是半师半父了,侯爷现在都不敢见他呢,您忍忍吧。”
姬冰原:……
白日宣yín?昏君!
姬冰原有些恼怒,连耳根都微微发红,丁岱看他这样又连忙道:“别理章大人了,反正他当差也还细心,等过些时日就好了,庆阳王要见您,您见吗?”
庆阳王——是谁了,姬冰原有些茫然,但还是点了点头。
过了会儿一个青年穿着王服走了进来,双眸漆黑,带着勃勃生机,他乍看有些面熟,等他开口行礼后,忽然想起来了,这不是那晋王的儿子吗?叫——姬怀盛的吧?他怎么没去就藩?居然也得了王位?
只见姬怀盛笑道:“皇上,臣今日求见,是前日奉皇命去皇陵进香,带了庶人姬怀素的罪书过来,希望能蒙圣上恩准,见侯爷一面……”
姬冰原干脆利落道:“不准。”虽然不知道姬怀素如今是如何,但看情况应该是幽禁在皇陵的罪人了,宗室罪人,不便诛勠,贯幽禁在皇陵只说是守皇陵,他对吉祥儿如此无情,自然不能轻饶了他。
姬怀盛面上倒也没什么意外之色,想来也知道皇上必然不准,只是道:“第二桩事是臣想讨个假,万寿节后,臣要回次晋地,清平王那边,您看能换个人教导不?”
姬冰原慢慢道:“哦?你回去做什么?”
姬怀盛道:“母亲五十大寿,臣回去给她贺寿。”他笑容明朗可亲,姬冰原道:“准吧,但朕想起许久没考问你功课了……”
姬怀盛大惊失色,勉强笑着道:“皇上,臣承认最近的确有些懈怠,带孩子有些不耐烦了,皇上,求您恕罪,别罚臣写字了。”
姬冰原道:“功课不精,如何教导清平王?”
姬怀盛满脸苦涩:“这学问不还有屈太傅、章大人教着嘛,更何况还有那么多翰林学士呢,皇上您明明就是怕清平王老缠着云侯爷,才把这带孩子的苦差事扔给臣,臣也不是不愿意,但是这也兢兢业业年多了,容臣偷懒偷懒吧。”
姬冰原不为所动:“那就回去交两份策论上来,朕看过再说。”
姬怀盛脸上都要拧出苦汁子来,看了眼丁岱,低声说了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