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说完,看了看自家威武的爹爹,再看了看童年和杨元贺,然后才狐假狐威的道:“爹,这人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明抢,背地里说不定干过多少坏事,抢过多少人了呢。咱们报官吧,把他送到官府去,让大人打他板子,好好查一查他。”
那人一听这个,神色间闪过一抹慌张,立刻挣扎起来,嘴里又开始呜呜呜个不停。
这时候,平时哪里有热闹跑的比谁都快,今日却一直没有动静的孙氏终于开了院门走了出来,一脸疑惑的问道:“哎哟,这是怎么了?这是吵什么呢?我家二宝胆子小,你们小点声,可别吓到孩子了。”
苏染染一直盯着那人看,见这人听到孙氏的声音,才老实下来,就知道今儿这事和孙氏绝对脱不了关系。
第60章 要不送官吧。
苏染染现在想起来, 觉得当初的自己和阿青姐真是够单纯的。
她家虽然搬走了,娘亲和孙氏也不再联系了,她和阿青姐却还是很要好, 会偷偷约好在某个赶集日找地方碰面。
她记得阿青姐成亲之前, 她们见面的时候,阿青姐还一脸甜蜜娇羞的对苏染染说起她要嫁的人, 说他为人很好, 又老实肯干, 家里条件也好,光聘礼就给了她爹二十两银子呢,定亲之后还会时不时的往家里送东西。
她还说, 她和他还挺有缘分的,早在孙氏带着她去相看之前, 两个人就曾在街上偶遇过, 那时她丢了荷包, 急的不行,一路找回去才知道是他捡到了,还一直守在原地等着失主, 当时她就觉得他是一个实诚人,所以相看的时候见了面,她就点了头。
那时候, 苏染染看的出来, 石青对于婚事艰难的自己能找到这样一门亲事,真的很满意很开心, 整个人都一改从前的畏缩,一副容光焕发的模样。那时两人谁也没有想到,等待她的不是一个她期望中幸福的家, 而是一个狼窝。
后来还是在画中,她回忆旧事,才一点点想明白了,所谓的偶遇和巧合,恐怕都是孙氏和这人里应外合演戏骗阿青姐的,就好像今日一样。不同的是,上辈子阿青姐因为深信不疑,顺利拿回了荷包,也因此对这个男人有了好感。
而这辈子,大概是因为自己的那个“捡”荷包的故事,对方没有得逞,所以才有了今日这一出?
一时间,苏染染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帮了倒忙,不过无论如何,她今日都要先把这门亲事搅和的一点可能都没有才行。
她看到童年制着姓董的渣男很轻松的模样,再想到他昨日说已经去知县大人那里报道过了,连腰牌都领完了,就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偷偷冲童年眨了眨眼睛,然后突然大声对他道:“童大哥,我们要报官,你把这人押回县衙去吧,这人抢了东西还追着打我,凶的不得了,说不定是哪里来的江洋大盗呢,你把他抓回去好好审一审,再找到他落脚的地方搜一搜,说不定还能搜出一个土匪窝来呢。”
周围的人听了小姑娘这话,一阵哄笑,童年却感觉到了被他制住的男人瞬间紧绷的身体,这个人在紧张?
石青没想到苏染染竟然想要报官,那样不是把事情闹大了嘛,她吓得脸都白了,赶紧靠过去扯苏染染的衣裳,紧张的道:“染染,你说什么呢,报什么官呀?算了,还是赶紧让他走吧,以后别来缠着我就行了。”
苏染染神色复杂的看了石青一眼,没说话,金如意站在好友身边,当时脸就落了下来,正想开口,就被苏染染拉住手制止了。
苏染染这样的举动,听着似乎是有些小题大做了,却是有缘由的,想吓一吓这个人,让他以后别再来纠缠阿青姐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苏染染真的巴不得能有人上门查一查这董大山呢。
上辈子,她和顾策参加完阿青姐的葬礼,她实在伤心,就跑到了后面的小树林里好一通哭。
结果凑巧听到一对婆媳在偷偷议论,说董大山这喝了酒就打媳妇的毛病怕是改不了了,这个说是得急病死的,前头那个也说得急病死的,谁知道到底是怎么死的呢?头一天可都有人看到董大山在外面喝的满面红光的回来的。
苏染染听了这话,赶紧冲出去想多问几句,结果那对婆媳听她提了一个开头,就一副吓得不行的样子,连连认错说是她们瞎说的,然后就飞快的跑走了。
那时候,石家伯父在外地,阿青姐的丧事都是董家的人一手操办的,孙氏连面都没露,顾策又一心读书,连话也不怎么和她说,苏染染心里有了疑问,却无人可诉,只能把这事藏在了心里。
其实要不是苏染染的大伯母正好听邻村的妇人说起,告诉了她们,苏染染她们也根本没有机会过来送阿青姐一程,当时董大山看到她们,还吃了一惊的模样。
她后来在画里没事就琢磨这些,真是觉得这个董大山甚至董家村的人都怪怪的。最起码,他那个据说得急病死了的原配妻子的事,就应该好好查一查。
童年瞟了一眼石青,轻咳了一声,配合苏染染演起戏来,一本正经的道:“也好,我正好有事要回去向大人禀报,就一并将他押回去吧。”
童年的确已经领了腰牌,只等回去就要开始跟在知县大人身边护卫了,但他那腰牌可和县衙三班六房半点关系没有,而是知县大人直属的护卫腰牌,目前最多也就是能在县衙出入无人阻拦吧,捉犯人肯定是不行的。
可是小老百姓哪知道这些呀,大家伙看着童年二话不说,板起脸来就将人从地上提溜了起来,反剪住双手就要带走,都被唬住了,连石青都吓了好大一跳,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退。
偏偏杨元贺还在旁边帮腔道:“你这样不行,我去找条绳子帮你把人绑上,一会你骑马回去,把绳的一头提在自己手中就好。”
这人说着,就真的返身进院去找绳子了。
围着看热闹的人都一脸惊讶的看向童年,怎么这位竟然是官差吗?可是他也没穿官服呀。就有人将这话问出了口,陈大勇就一脸骄傲的把他家铜钱被知县大人选中当了护卫的事说了。
早躲在自家院子听了半天的孙氏,这会才假装和旁边的妇人打听好了事情经过,一脸懵的凑上前来,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她看了看同样被吓住的石青,立刻凑过去扯了扯她:“你傻呀,你还不再去拦一拦?你一大姑娘家,闹了这么一出好听吗?你还想让事情闹到县衙去,是嫌光在青阳镇出名还不够吗?”
孙氏看石青低着头不动弹,不由恨恨的推了她一把,讪笑着上前道:“哎哟,这位小兄弟,这件事其实都是误会,主要是我家这丫头胆子小有点认生,这旁边随便走过来一个路人,她都能把人家当贼人,我看这事就算了吧,可不敢为了这点小事就惊动青天大老爷。”
童年看了她一眼,一脸的铁面无私状:“那可不行,刚才这人可是人赃并获,这事你我可说了不算,这逮到拦路抢劫者要如何处置,自有律法,是要打板子还是要搜、家,都凭大人论断。”
他故意把搜家两个字说的重重的,被他抓着的人果然又是一阵紧绷,然后就开始暗暗蓄力。
刚才果然不是他的错觉吗?
童年这会儿才认真起来,他板起脸来对围观的众人道:“大家伙都别围着了,都回去吧,以后上街的时候也都留意点,钱财轻易不要外露,小心被人盯上。”
围观的人被他一个个看过去,只能不情不愿的回家去了,最后只剩下了孙氏母女和陈大勇他们一行人。
杨元贺这家伙,还真的从置物间找了两条粗粗的绳子,这会拿了出来,就要帮着捆人。
孙氏眼看没了转机,再不说实话这人真的要被带走了,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去拦:“小兄弟使不得,这人不能捆呀,这人我认识,是来我家做客的,这事真的是误会一场。”
那董大山狠狠的瞪了孙氏一眼,这才收了浑身的力道,却仍然警惕着杨元贺的动作。
童年皱眉:“那刚才是在闹什么?怎么还抢人家姑娘的东西呢?你可得想好了再说,要不然下次说不定就得去县衙大堂说了。”
孙氏苦着脸看了董大山一眼,心说我怎么知道呢,我好不容易将人弄到粮油铺子去了,说好的你想法子接近她把人哄住,这怎么还抢上荷包了呢?
她最后也只能实话实说:“这事说来怨我了,我家阿青年纪不小了,也该相看人家了。我娘家兄弟心疼他的外甥女,就给介绍了大山这孩子,说这孩子是一个老实能干还知道疼人的,我们就想着让他们见个面相看相看。可是阿青这丫头平日里胆子小还认生,我怕直接带她过去吓到她,这才想着让他们两个提前偶遇一下,谁知道大山这孩子这么实在呢,直接就找了上来,这不就闹出误会和笑话来了吗?”
杨元贺听了这话,盯着孙氏嘲讽的笑了笑:“就他这年纪,还这孩子呢?你这眼神得多不好呀?而且不光眼神不好,脑子也不行,这想出来的主意可比直接相看要吓人多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故意败坏自家闺女名声,逼着她生米煮成熟饭,不嫁也得嫁呢。”
在场的人听了这话,目光齐刷刷的看向孙氏。
孙氏一脸的冤枉,她还真没有这个想法。她又不傻,自家男人还在家呢,这会儿只是出门访友去了,若是石青出了事,自家男人知道是她从中牵的线,她还不得被打断腿。
她不过是想要先斩后奏,先哄得石青自己相中了,她再和石大富提这门亲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