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中午,傅清芳回到镇西侯府的院子里,?正吃着午饭呢,?忽然来了个太监。
那太监傅清芳是知道的,乃是皇后身边的心腹大太监,吉祥公公。
他是给傅清芳送东西来的。
傅清芳虽然没给皇后挡下那把刀,?但到底她也挺身上前想救下皇后的,?再说了,要不是傅清芳眼尖发现那刺客掷出的那把刀,?说不定那刀就会扎在皇后身上呢。
吉祥公公面南而立,?念了皇后的口谕,?傅清芳赶紧磕了三个头,?从小太监手里亲自接过了太后赏赐的东西。
至于吉祥公公跟几个跟随来的小太监,?都得了傅清芳送上的荷包。
摸着荷包里的小豆子,?吉祥脸上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说了几句吉祥话就带着人走了。
没过多久,?太子妃又派人来了,傅清芳昨日里救下了太子妃的独女,算是天大的恩情了,要不是因为忙着收拾残局,加上女儿又被吓到了,?太子妃早就把赏赐送来了。
傅清芳再次谢恩,等到所有人都走了,傅清芳让人把两位贵人的赏赐好生收了起来,?心里倒是想到,自己昨日的举动,也不知道能不能在新皇那里博个同情,让新皇出手对付郑思远的时候,对自己能高抬一下贵手。
郭氏的病倒是好了,只是精气神却眼看着萎靡下去,她还要挣扎着去给先帝哭灵,被傅清芳劝住了。
“老太太,因为那一日的事,受到惊吓的夫人太太们并不少,您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还是不要去了,那里有我呢。”
郭氏强打着精神坐了起来,说道:“现在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侯府,我要是不去,万一再有人......”
郭氏也不是蠢人,那日里皇陵里混进了刺客,听说不止女眷这边,就连新皇那边都进了刺客的,第二日三皇子就没出现在众人面前,他去了哪里,不是明摆着吗。
三皇子被问罪了,镇西侯府还能有好吗?
郭氏的心,就跟惊涛骇浪里的一只小船似的,上下起伏的紧,不知道那一会儿就沉了底了。
现在这个时候,她怎么还敢对皇家有一点半点的怠慢呢。
“老太太,不光是您一个,我今日打量着,得有三分之一的夫人太太们没去,像您这般年纪的,去的更是就只有几个,您又不是逃懒了,是身子不舒服,谁能说出个不是来呢。”
郭氏低头不语,她现在的身体的确也快支撑不住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一直到新帝率领文武百官回长宁城,都是风平浪静的,至于三皇子跟吴贵妃“消失”了,众人就跟没发现似的。
郭氏的神情一直恹恹的,到了最后几天,她强撑着起来了。
回到侯府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郭氏看诊。
府医看过之后,开了个方子,说郭氏是旧疾犯了,只能好生养着了。
郭氏要吃药,孩子们要都接回来,府里两三个月没正经主子在,下人们的心都浮躁了,傅清芳还要敲打一番。
明煦倒是不用她多操心,自去章家读书,明沧也到了该进学的年纪了,之前是在皇觉寺是傅清芳亲自给他启蒙,现在回了侯府,也该找个正儿八经的老师了。
傅清芳本来想的是把明沧也送到章家的,只是章嘉歆已经有了五个学生,说什么也不肯再收学生了。
好的老师并不太好找,傅清芳只能慢慢寻摸了,现在孩子们跟着回了侯府,老师倒是好找了。
好几年没在侯府了,不免就有下人不服管教,傅清芳也是不客气,凡是闹事的,她一律连人带家眷都给送回庄子上,让人去种地了。
有人是郭氏用惯了的老人了,哭着求到了郭氏面前,本来指望着郭氏能给做主呢,没想到郭氏只说了一句:“万事有夫人做主,既然你们做错了,那受到处罚也是应当的。”
这样一来,府里那些自觉是老人,不太听使唤的,也都夹紧尾巴做人,再也不敢给傅清芳使绊子了。
这还不算,傅清芳还暗地里派人仔细查访,凡是侯府的下人们敢在外面用着镇西侯府的名义做了什么作奸犯科的事,傅清芳都让人捆了起来,送了官府。
郭氏知道了,让人喊了傅清芳到她房里去,要是以前傅清芳敢这样做,郭氏早就骂上了,可是今日不同往日,郭氏只能好言劝导:“清芳,这家丑不可外扬,他们虽然犯了事,可是悄悄处理了就好,或是打发到庄子上,或是发卖了,何必惊动官府呢,那不是让外人看咱们的笑话吗。”
傅清芳就说道:“现在不比往日,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侯府,那些人在外面犯了事,不管咱们知不知情,外人都会把这账算在镇西侯府的头上,要是被有心人利用了,还不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呢。”
郭氏不傻,现在侯府外面看着还是风光,可是但凡是有点政治嗅觉的,谁会不知道镇西侯府在新帝哪里挂上了号的。
这挂的号,可不是什么好号。
墙倒众人推,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抓侯府的小辫子,想在新帝那里卖好呢。
郭氏长叹一声,说了一句:“算了,我年纪大了,管不了这些了,清芳你就看着办吧。”
被处理的其中一人,是柳姨娘的亲娘舅,柳姨娘的母亲哭着求到了柳姨娘面前,柳姨娘心里也想着舅舅自小就疼自己,就带了母亲来郭氏房里求情。
没成想傅清芳也在,见到傅清芳,柳姨娘的母亲闻氏心里咯噔一声,紧接着就想到,她的女儿可是生了一对双生子,两个孩子可是府里老祖宗的心头肉,便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郭氏也会帮忙说话的。
只要老夫人一开口,还怕夫人不肯听,到时候自己的弟弟自然能回来了。
到时候怎么罚都行,只要不下大牢就好。
柳姨娘母女先给郭氏请了安,又给傅清芳请了安,傅清芳本来是想走的,见她们母女两个来了,自然是知道她们来是为了什么的,反而不着急走了。
闻氏请安之后,就拉着女儿一起跪下了,哭着说道:“老夫人,夫人,我知道我兄弟做了错事,可看在他在侯府伺候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了他这一次吧!即使不看在他伺候了这么多年的份上,也请老夫人夫人看在明晨明双的面子上,放了他这一次吧,他毕竟是柳姨娘的亲舅舅啊!我那弟弟要是真的被判了刑,怕是哥儿姐儿的脸上也不好看,只要老夫人夫人饶了他这一回,下辈子他做牛做马的报答老夫人跟夫人。”
闻氏说完,柳姨娘就知道不好了,也怪她脑子木了,要是夫人真的想饶过她舅舅,还能送了官府去,早就在侯府里处置了。
郭氏还没说话,傅清芳就先笑了一下,接着说道:“柳旺家的,你这话说的倒是好笑了,你兄弟不是侯府的下人吗,伺候好主子们是分内的事,怎么倒成了他的功劳了?难道就因为他在侯府里伺候了这么多年,他打着侯府的旗号做些欺男霸女的事倒是正常的了?从镇西侯府的祖宗算起来,都是上为圣上分忧,下为百姓谋福,半点不敢违背了国法伦理的,你这个弟弟只因为在侯府伺候了几年,犯了事就能网开一面了?从老太太到侯爷,再到我都没这么大的脸!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一个侯府的下人,倒是不把律法放在眼里了。”
“再说了,我倒是不知道,明晨明双跟他有什么关系,怎么就让我跟老太太看在明晨明双的面子上饶了他了?柳旺家的,你倒是说说,你的弟弟跟明晨明双是什么关系,在哥儿姐儿那里又有什么面子?”
傅清芳一番话说完,才笑吟吟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闻氏,继续说道:“我在皇觉寺的这几年,老太太因为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府里的人心很是浮躁,我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竟然有这么多的人打着侯府的旗号在外面做那恶事,我傅清芳就把话放在这里了,有一个算一个,全都送进长宁府的大牢里,让官家给定夺,该杀的杀,该判的判,是一个也不能轻饶。”
按理说,郭氏还在呢,傅清芳就先说了话,要是以前郭氏肯定早就生起气来,只不过这次直等到傅清芳将话给说完了,郭氏才说道:“把人扭送到官府是我的主意,柳旺家的,你是对我这个老婆子的话有了意见是吗,正好你今日来了,那就听一听你弟弟的事情,他已经送到官府了,他的妻儿老小全都送到庄子上去,以后再也不准回侯府来,就是他的子孙们,也不准选到府里来。”
郭氏说完,闻氏除了哭着给郭氏磕头,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