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用……”
“我今儿特地带了好酒,就为了请小大姐,现在也不用上菜了。相识这么久,今儿我成亲,小大姐怎么着也得给我个面子出来喝两杯吧!”王豹已经被灌得酡红冒光。含含糊糊地笑说。
苏妙闻言,无奈一笑。爽利地应下:“王大哥都这么说了,正好,最后的点心也蒸得差不多了,喝两杯就喝两杯!”说着将蒸好的点心出锅,熄了炉火,和回味一起端出去,王豹等人也亲自动手帮忙。
其他桌的最后一道茶点都是传统的花好月圆糕,新人家眷的主宴席上除了花好月圆糕外还加了一样,用鼠曲草和高粱面混合制成的野菜窝头。
当红中发黑还泛着野菜碧绿的窝头被端上餐桌时,一桌子人都愣住了,幼小的孩子根本不认得这东西。王大豹虽然认得这个,但喜宴的最后一道点心上的居然是野菜窝头,他着实吃了一惊,疑惑不解地笑问:
“今儿还预备了窝头?”
“阿豹哥之前来订婚宴时特地叮嘱我的,鼠曲草这个时节可不好弄,虽然是干的,味倒也不差。”苏妙含笑回答。
王大豹一愣,笑着望向一脸不自在眼光闪烁的王豹,诧然询问:
“你不是最讨厌这野菜窝头了么?以前常说看见了就想吐。”
“不是你前些日子说梦见了野菜窝头突然想吃吃看吗。”王豹别过脸,语气生硬地道,他并不知道上次苏妙已经请王大豹吃过了。
王大豹没想到他竟是因为这个,愣住了。
“大哥爱吃野菜窝头吗?”王刘氏见有些冷场,赶着笑问。
王大豹并不满意这个弟媳妇,可弟弟喜欢,他也无可奈何,拿起野菜窝头在手里看了片刻,淡声笑道:
“爹娘死的时候我十三他三岁,因为那时候收养的亲戚家孩子多,我两个在那里住不惯,我就带他回到老家的破屋子打算自己养活他。那时候粮食不像现在多,人也都穷得生性,我们家里没有田,我也找不到固定的活计,常常饥一顿饱一顿的。记得阿豹五岁的时候有一次病得很重,家里一点粮都没有,人家病着时都吃不下,他病着时却直嚷饿,我心里这个急啊,实在是没法子,只好拿着碗挨家挨户去求人家给点饭吃。那个时候长乐镇的港口还没像现在这么开,靠打渔吃饭谁家都不富裕,自己都不够吃怎么可能会施舍别人,我记得可清楚了,整整敲了三十家,有二十户还拿棒子把我给打了出来,到第三十一家时,那家只有个老太太,好心,给了我一把高粱面和一把野菜,还特地教会我把高粱面和野菜做成窝头,那样禁饿。我回去做给阿豹吃,他吃了不少病也好了,我一看窝头这东西的确好,就天天给他做,后来他就说他这辈子再也不吃窝头了。”
王大豹说到这里笑出声来,是因为回忆起往事觉得好笑所以才笑出来,但这沉甸甸的笑声里却同样饱含着感慨万千与如释重负。
当年瘦弱得几乎随时都有可能死去的弟弟终于平安地长大成人了,虽然这个被他含辛茹苦抚养大的混小子在成长的过程中有许多都令他很不满意,但能亲眼看着他立业成家健康平安地过生活,这就是最好的事了吧。
王豹沉默地啃着窝头,王大豹亦沉默着咬了一口,在场人谁都没有说话。
顿了一顿,苏妙半垂下眼帘,唇角勾起,会心一笑。
喜宴上最热闹的节目就是灌酒,这好像是自古以来就有的传统,青龙帮和两房内那些平日里熟识的年轻汉子一起,见苏妙出来不仅不再理会那对新人,反而和新人一起一边念叨着“交情深一口闷”一边狠灌苏妙,非要把她灌醉不可。于是在喜宴终于完全散场之后,苏妙被两坛烧刀子灌趴在了桌上,好在她挺到了最后一刻让他们以为她没有被灌醉败兴而归。
“这些人也真缺德!”打扫工作开始,众人忙碌起来,苏娴冲杯淡盐水放在苏妙面前,“还醒着吗?喝杯盐水就好了!”
一阵静默过后,苏妙晕陶陶地从桌上抬起头,慢吞吞地拿起杯,咕嘟嘟将一杯盐水喝进去。
“还醒着啊,不愧是跟我一个姓的,有出息!”
一杯盐水下肚,胃舒坦了,苏妙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紧接着仿佛突然精神了一般,把杯子啪地往桌上一磕,猛然抓住苏娴的手,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一叠声道:
“大姐,我给你讲故事吧,话说天下大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苏娴眉角抽抽地看着她讲得声情并茂,慷慨激昂,恍若说书人附体。
余人亦被这反常的现象弄得目瞪口呆,齐齐望过来,苏烟抱着扫帚惊诧道:
“二姐是喝醉酒以后喜欢讲故事的人吗?”
“好像是。”苏婵愕然地挠了挠头,应道。
“小回儿,你送老二先回去。”苏娴对听故事没兴趣,更何况她讲的故事怎么听怎么像把好几个故事串在一起讲了。
早无语了的回味走过来,从苏娴手里接过苏妙,揽住她的腰扶着她一面往外走一面轻声道:
“好了好了,先回去,小心台阶!”
“话说刘备进了大观园,碰见了贾宝玉,还有那孙悟空……”苏妙跟着他往外走,滔滔不绝地对他道。
回味哑然无语:她到底在讲什么故事啊?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极度亢/奋讲了一路的苏妙送回房间,扔上床拉高被子,他扶着混乱不清的头说:
“快睡吧!”转身要走。
苏妙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双眼炯炯地望着他:“你知道基督山伯爵是怎么越狱的吗?”
“……”回味有种要崩溃的感觉。(未完待续)
ps:感谢zc超超童鞋的更新票,非常抱歉,卡文的厉害,实在没法加更,请亲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