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望着少爷大人面无表情地将空心面吃进去,看起来他的出身应该很好,即使是嚼东西也是斯文优雅的,只是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有一双常年浸泡在水油中还印刻着切割伤痕的手,难道这位少爷大人的爱好是下厨吗?
少爷大人一言不发地将每一样都尝了一口,而后放下筷子,用帕子优雅地擦拭了一下嘴唇,顿了顿,望向唇角含笑的苏妙,严苛地撂下两个字:
“难吃!”
苏妙唇角的笑容僵了一下,饶是知道他不会给出什么好评价,也着实受到了打击,就像最擅长的学科却考了鸭蛋一般。
“你做出来的面只是胜在样式新奇,吃起来让人半点食欲都没有。你若是想和筋道的面就应该多加面筋,若是想和普通的面就不该放面筋,像这样半硬不软的口感算什么?还有这饭,你煮饭都是凭感觉加水的吗,这样软塌塌的米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煮出来的。这个加了酱汁煮出来的饭我先不说什么,但这一碗茶泡饭,用了劣质的茶也就罢了,米煮得这样软,你这手艺简直侮辱了茶泡饭,你以为茶泡饭的方法起源于渔家就可以随便做做,你也太小瞧烹饪这门手艺了。还有,我不明白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狼桃这种只可生吃的东西竟然放进面里,这么奇怪的味道你自己吃过吗?”
狼桃在岳梁国只停留在生吃当水果的阶段,没有人会把这东西和蔬菜联系在一起。
严苛的评论,刻薄的语气,苏妙倒是不介意来自同行的美食评论,她不在意不代表别人不在意,吴阿大见苏妙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小子批评得体无完肤,气不打一处来,愤慨地道:
“这位小哥,我虽然不会煮饭,但你的意思我听懂了,小大姐不计较我可听不下去了,你说小大姐的米煮得软塌塌,那是因为来这个摊子的除了我们码头上的就是走水路颠簸了一两个月的外乡人,我们码头上的朝夕搬货吃饭不应时常有,就算吃上饭也时常急急忙忙的,一个两个胃口都不好,外乡来的背井离乡在船上窝了那么久自然胃口也不舒坦,小大姐是故意把米煮软,这是她的一份心。至于那面的软硬,想来也是这样吧。你说她不会煮饭就过分了,小大姐的手艺刀工就算进了大酒楼也能做厨长,小哥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里胡乱言语,你是看小大姐一个姑娘家好欺负是不是!”
“就是说,狼桃放饭里最开始我们也吃不惯,可小大姐说只吃肉饭不成,多吃狼桃对男人身体好,尤其我们这些常年在江上跑船的,吃惯了之后每次跑船回来不过来吃上一碗就觉得浑身不舒坦!”黑子不悦地帮腔。
番茄红素的确对男性身体健康有益,而更重要的一点是,对那些长时间在船上工作的人,番茄中的维c可以预防坏血病。虽然苏妙最开始是出于想让大家尝新奇的念头,但作为高营养蔬菜的番茄的确很适合这些汉子的身体。她和他们不仅是摊主与客人的关系,还是能互相抱怨的好友。
少爷大人闻言,却只是不屑地一声嗤笑:“手艺不行的店面通常都是用这些骗人的说辞哄客人开心才能开下去,你们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呢。”
张虎霍地站起来,瞪圆了眼睛怒道:“你这小子,从刚才起老子就看你不顺眼,爱吃就吃,不爱吃就滚开有的是人爱吃!”
“大虎哥,我做出的饭菜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没关系的。”苏妙连忙劝解。
“这种粗劣的摊子也只有粗鄙的人才会喜欢。”少爷大人轻哼了一声,丝毫没把张虎的怒气放在眼里,起身要离去。一旁的胖管家已经开始抓头发,又是这样,一路上自家少爷因为对同行的批评过于严苛得罪了多少人他都数不过来了,这样回去他要怎么对夫人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