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们麻木的看了一眼阮糯米,没人说话。轧机的问题,大家都知道,但是真的有那么好改造吗?其实,大家伙心里都清楚,不能抱期望的,因为不期望就不会有失望。
反倒是一直未说话的冯厂长,走到轧机面前,躬身『摸』了一把轧机,扫了一眼手上沾上的血迹,说,“按照阮科长的来,这轧机在改造结束之前,不允许任何在人使用。”
秦主任也心疼手下的工人,但是任务也重要,“今年已经到下班年了,咱们钢厂的进度,已经比隔壁省的钢厂进度少了三分之一,若是这轧机在耽误使用,怕是年底咱们钢厂就要落后到后面了。”
冯厂长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在场的工人们也不是不知道,但总有些时候,人命比任务重要,他沉声,“人比任务重要,这些工人们都是我们孟州钢厂花费几十年才培养出来的,不能就这样出事了,再说,工人们不止是孟州钢厂的工人,他们还是儿子,父亲,丈夫,若是他们出事了,我没脸去见孟州钢厂的家属了。”
这段话是说的真漂亮,原本有怨言的工人们,心里也一顿热乎,他们不怕付出,他们怕白付出。
有了冯厂长这句话,他们死了也值了。
“冯厂长,我们还可以继续的!”
“是啊!我们都能坚持,更不能给钢厂添麻烦。”
冯厂长抬手,示意大家安静,“我知道你们的心,但是为了大伙儿的安全着想,这轧机务必不能在开了。”接着,他对着阮糯米说,“阮科长,轧机的事情,因采购科而起,不管是改造轧机,还是跟外宾交谈赔偿,我希望这两件事,采购科都能够负起责任来!”
这是阮糯米担任采购科科长,最大的困境,也是,冯厂长或者说,孟州钢厂那么多人对她的考验,这件事,若是做好了,不止是采购科科长这个位置,她坐稳了。
更上一层楼,也不是不可能的。
阮糯米抿着唇,立下军令状,“交给我,但是我有两个条件!”
冯厂长,“你说!”
“第一,在改造期间,轧机停止任何使用,且一切事宜,由顾老师说了算!”
“可以!”冯厂长沉『吟』片刻,答应下来。
阮糯米,“第二,需要研究院的技术骨干,来配合顾老师的工作,顾老师在这期间,有绝对的处置权。”
冯厂长,“这……”自家事,自家清楚,研究院的技术骨干,哪一个不是牛『逼』轰轰的人物,让他们听顾听澜这个外人的调配,怕是有些难。
“如果这点都做不到,我觉得顾老师来的意义并不是很大,顾老师只是一个人,他不是一个神,他需要下面有人配合他,研究院的人,既然无法解决轧机这个问题,那么配合更厉害的人去解决,不是应该的吗?”
研究院的人姗姗来迟,刚进轧机车间,就听到了阮糯米这话,研究院的技术工们,各个脸『色』都有些难看,“阮科长好大的口气,让我们一整个研究院的人去配合别人!”
“就是,谁知道对方是什么水平,就让我们去听他调配,也不怕闪了老腰。”
阮糯米分毫不让,她一针见血的点出了一个事实,“既然不愿意听别人调配!”她指着那染着血迹,仿佛张开血盆大口的轧机,说,“你们能负责把轧机改造完成吗? ”
研究院的人没一个人敢吭气,他们要是能的话,早都上了,又怎么会耽误到现在。
他们有些不服气,“我们是不能,难道顾听澜他就能吗?”
阮糯米斩钉截铁,“他能!”她似乎能够在任何情况下,无条件的相信,顾听澜能够做到任何事情。
因为他本身就足够强大。
第111章 【一更】
“不尽然吧!”明飞扬先反驳起来, 挑起了大家的情绪,“我们一整个研究院的技术骨干,还比不上顾听澜一个人吗?”
阮糯米微微皱眉, 看向明飞扬, 毫不留情的说道, “我以为你上过顾老师的课, 应该对他的实力有所了解, 而不是在这里搬弄是非!”
这是丝毫不给面子了,明飞扬抬手指着阮糯米,气急败坏, “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你是看不起我们钢厂研究院的人,这才用一个外人来打压我们。”
“不!我是看不起你!若是钢厂研究院各个都像你这种废物,当技术骨干,我想改造不了机器是必然的。毕竟, 垃圾就是垃圾,披着一层皮,也无法改变垃圾的事实!”
阮糯米这话说的是真狠, 把明飞扬给贬低到了泥地里面去。
不怪她看不起明飞扬, 他一个科班出生的,结果最基本的修轧机都不会。
更别说, 去年年底夜校考试, 还不如她,没能力是其次, 关键是人品不行,看他对待家人和朋友的处理方式就知道了。
这就是一个两面三刀的小人。
明飞扬在怎么丢分子,在研究院,大家都要恭恭敬敬称他一声明工, 在阮糯米面前被贬低成了这样,他哪里能甘心的。
立马转向他师傅向东南,说,“师傅,咱们研究院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进来的,阮同志这般贬低我们研究院,您就真的不管管吗?”
向东南是研究院的一把手,研究院在孟州钢厂是一个铁板,自成一体,不太受到冯厂长的约束。当然,也不受明家约束,不然,明飞扬进研究院这么久,也不会只是一个普通的技术员了。
向东南年约五十多岁,两鬓头发花白,满脸皱纹,尤其是眼底下方,鼻翼两旁的法令纹格外明显,如刀割一般深刻,带着无形的压力,让人心生怯意。
他摆手示意明飞扬不要说话,接着,看向阮糯米,“阮科长,你就这般不相信我们研究院的人?”
对于这种为钢厂付出一生的人,阮糯米自然是尊敬的,她恭敬的说道,“向老,不是我不相信研究院的人,我只是不相信,明飞扬这种技术能力差的垃圾,能够改造好轧机!”接着,她话锋一转,“明飞扬这个人没有能力,还爱掐尖冒头,不让优秀的人进我们孟州钢厂,这已经犯了咱们孟州钢厂大忌了。”
明飞扬要反驳,去被向东南一个冷眼瞪了过去,“闭嘴。”
明飞扬非常不甘愿的低着头,怨毒的看了一眼阮糯米。
他的这副态度,向东南自然看在眼里,他深深的皱眉,越发对明家的小子生出了几分不喜来。同意收他为徒弟,就是他做的最大的错事。
向东南在看向阮糯米的时候,那严肃的法令纹都柔和了几分,“不知道,阮科长是否相信我这把老骨头?”
“您喊我小阮就行了。”阮糯米忙不迭的点头,语气恭敬,“对于您,我自然是相信的。”
“那我就托一声大,喊你一声小阮同志了。”向东南脱掉了身上的工衣,只着一件短袖,以非常认真的态度和阮糯米对话,“听你先前的语气,能把学校的顾听澜老师借到我们孟州钢厂改造轧机?”
阮糯米点头称是,不太明白对方是几个意思。这件事,当初冯厂长也在呀,知道的人应该不少才是。
“能请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