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我就该用这招。偏偏心软，才让我的二师弟有了可乘之机。”

练雨潇躺在床上，再也没有什么反应。武功，是他安身立命的保障。没有了武功，他还是什么？他不过就是一个废人。

死，他并不怕。可是作为一个废人这样的活着，他觉得生不如死。

秦静阳退回到椅子上，静静地看着他。大约一刻钟之后，练雨潇的身体有了反应。他体内的内力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从四肢百骸倾泻而出。不过短短一瞬，丹田已经是一片虚无。

眼泪，流出了眼眶。

十几年习武，两度练成狱烨流华，最终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

秦静阳见到练雨潇流泪的时候，心里有些刺痛。但是马上，他逼着自己硬起心肠。他告诉自己：若不如此，这个师弟早晚还会逃走的。

这一夜，练雨潇不知道自己是睡着还是醒着，只是感觉到秦静阳一直没有离开。

白天的时候，左嫣儿会过来看他，尤其是他武功被废之后，来得更勤了。他的身体也在左嫣儿的手里得到了最快的恢复。

“二宫主，其实宫主对您是很好的。只要您听话，别逆着他的意思。”左嫣儿时常劝着他。

练雨潇对所有的人，所有的言语都是充耳不闻。他的心仿佛关闭了。即便是秦静阳，他也丝毫不理会。

左嫣儿看着心里发酸。她是狱烨宫长大的，从小就知道二宫主是个出尘的人物。有一次，她躲在树后，看见二宫主和大小姐说话，那种温柔的笑容，左嫣儿做梦都没有梦到过。在她的心里，练雨潇成了她的第一个梦中情人。后来逐渐长大，她明白了很多事，知道二宫主是她无法攀到的月亮，渐渐的心思也就淡了。

可是，在少女的心中，最初的那一抹心动永远刻在了心的最深处。看到现在的二宫主，她是真心为他心疼。

练雨潇对所有的人和事都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秦静阳走了进来。

“宫主。”左嫣儿施礼之后退了出去。

秦静阳坐在练雨潇对面。看着他日渐消瘦的脸。本来这身子就单薄，这么几天下来，已经瘦到有些恐怖的程度了。衣服穿在他身上空空荡荡的。透过领口，就能看到突出的锁骨。

“我知道你恨我。”秦静阳那日听练雨潇说只当他是兄长，顿时觉得自己心中有股火在烧。他才猛然发觉，一直以来，自己要的都不是手足亲情。他想要的是儿女私情。如果练雨潇不能爱他，那就恨他好了。爱也好，恨也好，总之都是要最炽烈的感情。

练雨潇还是不说话，眼中的目光没有焦点。

秦静阳捏住他的下巴，“雨潇，看着我！”

练雨潇慢慢地调整目光，看着面前的人。但是很快，他就别开目光。

面前这个人，总是让自己无法忽视。

“你不理我，不理所有人，难道就能忘掉你失去武功的事情吗？”血淋淋的事实，被无情地揭露出来。

“师兄你给我一个痛快吧。”练雨潇还是不肯看秦静阳，但是他的手却握得死紧。

“为什么要死？你不是恨我吗？为什么不杀了我？”寒光一闪，一把锋利的匕首已经交到了练雨潇的手里。

练雨潇吃惊地看着秦静阳。

“雨潇，我给你一次机会。杀了我，你就自由了。不会有人再为难你，也不会有人再问你要狱烨流华了。”秦静阳的眼睛里带着笑意，语气里透着殷切。

练雨潇握着匕首，十几年握剑的手竟然在颤抖。面前这个男人，杀了自己，废了自己的武功，而现在，只要动一下手，就可以报仇了。可是……这个男人是自己的师兄啊！从小就追随崇拜的师兄。仅仅是为了得到他的一句夸奖自己就拼命去练剑。为了躲到他的床上一起睡觉自己就会装病。为了他的一句话自己就去杀人。犹记得当初两人外出遇袭，师兄是如何舍身替自己挡下致命一剑的。那个时候，练雨潇觉得，只要师兄能够活下来，自己死几次都没有关系。儿时梦想，便是跟师兄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

如今，他要亲手杀了师兄吗？

练雨潇心头苦涩。他知道自己做不到。就算面前这个男人再杀他一次，他依旧做不到。

寒光闪过，森冷的锋芒却是对着练雨潇的脖子抹了过去。

秦静阳的眸子微眯，手中一个用力，“当啷”一声，匕首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