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瑛啊,最近过得好么?”厉南沧桑的声音通过手机流入我的耳中。
我很不想听到他的声音,但不管怎么说也无法改变他是我生父的事实,于是我尽量耐着性子:“还行,我还有事要忙,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挂了。”
“等等!”厉南一听我要挂电话,急忙阻止,接着支支吾吾结结巴巴道:“那个佳瑛啊,爸爸最近遇到了点儿困难……那个手头有点儿紧……”
爸爸,困难,手头有点儿紧?这不就是管我要钱么?呵!原来如此!我瞬间恍然大悟,啊说什么不愿意看见我痛苦都是假的,最重要的还是想要和我相认之后管我要钱吧!
按着管理,这样的人通常都像个无底洞,我不知道厉南是不是无底洞。是或者不是,都无所谓。他是我的生父,我可以帮助他,但绝对不会傻乎乎的任由他掏空。
对于厉南,我的态度一向是冰冷:“什么困难?”
“你妹妹……额……就是我的养女,得了重病……一个星期前才检查出来的!我……我是实在没有办法!”厉南说话的声音都在哽咽。
他还有个养女?他管我要钱是为了这个养女?作为一个意志力不太坚定的女人,我半信半疑:“养女?什么病?需要多少钱?”
“肺癌,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没有能力,当年让她重感冒之后留下后遗症!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她才二十多岁啊!”厉南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沉重而悲悯。
肺癌!这不是绝症么?我的心咯噔一下,顿时感到很不舒服。
听厉南的语气不像是假的。这种事情,就是在一个陌生人身上,但凡我有能力也都会出手帮助。更何况是我生父的养女。不知为何,听到这样的消息,我的心情也莫名的沉重起来。也许是怜惜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生命。也是可怜厉南失去相依为命的女儿,于他而言,那个女孩子才更能说是他的女儿。
而我……其实不过是个与他有着血缘关系的陌生人罢了,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于是我的语气比方才好了许多:“您也别太自责,这个时候自责也没有用,你们在哪家医院?什么时候要钱?”
作为一个父亲,一个与女儿有感情的父亲,再怎么败坏,我相信也不会拿自己女儿的健康开玩笑。我对厉南是抱有成见,但人命关天的事儿,我相信他是不会胡说八道的。
“就在市医院,医生说,她需要做手术,否则活不过两个月了。后天动手术……”厉南的语气里除却担心就是愧疚:“如果不是没有办法,我是不会找你的,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这个父亲…”
”明天我带钱过来,需要多少钱?”我打断了他的自责,先格外沉重:“明天早上,我联系你,哪间病房你告诉我一声。”
“需要二十万左右…”厉南说出来的数字吓了我一跳,在我的印象里,做一个肺癌的手术也就是两三万,当然那是在清河城。其他的癌症,晚期的也是十万左右。
北京的价格我还不大清楚,不过大医院的价格也都差不多哪儿去,如果严重一些,大抵就是十多万。可是十多万,也未必能手术成功。人的生命,怎么就这样脆弱?
也许是年纪大了,我变得愈发多愁伤感,在面对旁人的生离死别时总还是忍不住感叹一番。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取了钱去医院,买了一些水果寻着厉南所说的病房去,得了肺病的人是闻不得花香的,我也不能买花,唯有买点儿水果。
也不知道是怎样的一个女孩儿,才二十多岁的年纪,哎,若是挨不过这一关,只怕她的生命就得永远停滞在二十多岁。如今想想我虽然遭遇了许多的挫折,可跟这个女孩儿比起来,我是很幸运的,至少我的身体健健康康,小的时候有病有痛,也不曾因为缺钱而落下什么病根儿。
“你还有没有良心!我活着的时候你拿当摇钱树!我现在都快要死了!你还要利用我来坑你自己的亲女儿!”病房的隔音效果算不上太好,刚刚走到门口,我便听到女孩儿气虚喘喘的嘶吼,几乎快要断气的嘶吼。这个声音,我听着怎么这么熟悉?
然而,这个声音的主人我的确很熟悉。推门的瞬间,我看到的是一张极其熟悉的面容——韩潇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