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平安侯府所作所为无异于强抢民女,那姑娘既是通州人士,便是我?所辖的子民,我?是他们的父母官,这事情?本该由我?出面。”
话是这么说,可谁会因为这种事情?去?报官呢,况且这世上攀权附贵的人也不少。
若是换了?别家,只怕还觉得这是天上掉下来的富贵,哪里还会去?推脱,只恨不得早早的把闺女送进侯府,当姨奶奶去?。
“只是若因为这事情?,平白得罪了?那平安侯府……”
虽说这是一件小事情?,但宋老太太也明白,这些权贵侯门盘根错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今日为这小事低头,将来保不准会用大事为难人,明哲保身才是最?长久的为官之道。
像谢昭这么聪明的人,又怎会不懂这个道理,可他却别无一句怨言,轻飘飘的就把事情?解决了?。
“老太太放心,这只是小事一桩。”
静姝从外?头端着茶进来,便只听?见?谢昭说了?这么一句,她越发?就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谢昭说的轻巧,但静姝也知?道这不是小事,终究是自?己一时任性给他招来的事情?。
不过好在帮了?孙教习一家,也算是做了?一件大善事。
“偏厅里头摆饭了?,谢先生?少喝一口吧,我?今天特意让厨子给你?做了?你?爱吃的松鼠桂鱼呢!”静姝把茶奉给谢昭,脸上带着笑道。
谢昭却是愣了?一下,眼神中透出几分疑惑茫然,静姝怎么会知?道自?己喜欢吃松鼠桂鱼呢?
这一道菜他已有些年没吃过了?,他在苏州守孝时候,倒的确喜欢这道菜。
但是来了?京城,这京城的厨子大多是不会做这菜的,便是做出来,口味也和?苏州的不大一样,因此他便没怎么再吃过了?。
倒是前世他当上首辅之后,太后娘娘怜他辅政辛苦,赏了?一个从苏州来的厨子给他,谢家又常做起这道菜来。
谢昭忍不住又抬头看了?静姝一眼,小姑娘眼神明亮,清眸流盼,看不出有半点的异样来。
他到底要不要问?一句呢?谢昭拧了?拧眉心,心里挣扎了?许久,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你?竟知?道我?喜欢吃松鼠桂鱼,那你?还知?道些什么?”
“……”静姝一下子就愣住了?,脸颊也微微有些泛红。
除了?知?道他喜欢吃松鼠桂鱼之外?,静姝还真的不知?道他还喜欢些什么。
“我?……我?不知?道了?。”静姝老实道:“不如下次先生?告诉我?,我?好让厨房准备着,县衙离我?们家也不远,先生?要是愿意,就多来我?家吃饭,到时候我?就知?道了?。”
谢昭勾唇一笑,便觉得自?己想多了?,前世的静姝又如何会知?道自?己的喜好呢?
她分明连多看自?己也不愿意,又怎会在乎自?己喜欢吃些什么。
至于这松鼠桂鱼,也不知?这丫头片子是从哪里听?说的。
“我?若是天天来呢?”谢昭忍不住玩笑道。
“先生?若是愿意,静姝自?然也是欢迎的。”不知?道为什么,静姝竟一时有些害羞,红着脸低下头去?。
一时吃毕了?午饭,谢昭便要回县衙去?了?。
虽是小地方的县令,琐事却不也不少,他不过是在宋家坐了?一个多时辰,已经来了?两三波人回话,静姝也不好意思再留他,只亲自?送他到了?门口。
外?头马车正侯着呢,静姝就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目送谢昭离开。
谢昭见?她还在门口站着,便向她转头道:“回去?吧。”
静姝却有些舍不得,虽说方才席间宋老太太也有意让谢昭多来他们家走动。
但静姝知?道,谢昭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这次他肯过来,无非是知?道她们想谢他,便特意来了?。
下次再见?谢昭,又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明明他们都住在这小小的通州城而已。
静姝点点头,见?谢昭就要上马车,忽然就叫住了?他道:“谢先生?,我?有东西要给你?,你?……等我?一下。”
她说着,急急的喊了?丫鬟去?帮她取东西,交代了?两句却又没交代清楚,只急得跺了?跺脚道:“你?在这里等着,我?自?己取去?。”
静姝忙不迭往宅子里跑,跑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冲着谢昭喊道:“先生?等我?一下。”
她跑的飞快,双手提着裙摆在风中微动,谢昭便这样看着她一路绕过了?影壁,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好在这祖宅不大,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静姝便出来了?,脸却涨得通红,连气儿也险些喘不上来,见?了?谢昭却只一个劲道:“总算赶着了?,先生?还没走……”
谢昭心里却道:你?若让我?留下,我?又岂会离你?而去?。
静姝的额头上都已经沁出了?细细汗,谢昭捏了?捏手指,终究是从袖中拿出一块素色的绢帕,递给她道:“都跑出汗了?,擦一擦吧。”
静姝想也没想,只接了?帕子轻轻擦了?脸颊耳鬓,这才把自?己袖中的东西取了?出来,同帕子一起递到了?谢昭的跟前道:“这……这……这荷包是给先生?的。”
那是一个鸭蛋青绣修竹图案的荷包,荷包的一角还用银线勾了?一个谢字,这次绣在了?显眼的地方,免得瞧不见?又被别人拿了?去?。
其实在京城的时候,静姝便想送个荷包给谢昭了?,可偏偏几次都没有送出去?,好在那时候她绣工拙劣,做的也不好看。
如今来了?通州,又向孙教习学了?一手好绣艺,便想着重新做一个荷包给谢昭。
她虽做了?,却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送出去?,只是想着若是见?到谢昭的时候没有东西送,岂不是又很遗憾。
因此便前后做了?好几个,想等着见?到谢昭的时候就给他。
可见?着了?,又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凭白无故的送人东西,好像师出无名,如今却是让她找到了?理由。
“是……是……是孙教习说想谢谢先生?,所以……所以就……所以我?就……做了?个荷包给先生?。”
静姝说的一本正经,像是怕谢昭不肯收,只又继续道:“我?……我?的绣艺是孙教习教的,我?绣的就跟孙教习绣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