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心里觉得很对不住母亲何氏,这门婚事是何氏在世时候为她定下的,她想再找这样的钟鼎侯门定亲,却是不容易了。
但人一旦退后了一步,就会面临被人步步紧逼的境地,可那时候的静姝并不懂这些。
“表小姐,坐这边。”小丫鬟已经帮她们在藕圆店的门口占了位置,静姝跟何佳蕙一起坐了下来,婆子拿了抹布帮她们把桌椅擦干净,站在桌边上候着。
何佳蕙瞅了一眼店中有些拥挤的人群,皱着眉心道:“人来人往的,吃东西多不方便。”
静姝绞动着帕子等待着藕圆子上桌,清澈的汤水上漂浮着丁香色藕圆子,她低头咬开,里面是香甜的芝麻花生馅儿。
怀念了十几年的味道,终于又吃上了,静姝的眼圈都红了,用帕子擦着她额头沁出的细汗,吃得津津有味。
“快看,那不是三爷吗?”有小丫鬟指着外头的人群,同何佳蕙说话,静姝也跟着抬起头,看见何文旭领着谢昭走在人群中,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
他们怎么也出来了?
静姝有些好奇,嘴巴里还嚼着藕圆子,缓缓的咽下去。
何文旭已经看见了她们两个,从人群中走了过来,看着她俩道:“你们中午就吃这个了?”
“是表妹想吃,我还想吃趣园的吃狮子头呢!”何佳蕙立马发话,何文旭最阔气,跟着他肯定是吃喝全包的。
“我和四爷也没吃呢,我带你们去吃一顿好的!”何文旭笑着道。
静姝却不想去,她今天还想在外面多逛逛,去趣园大吃一顿,实在太浪费时间了。
“我吃饱了,你们去吧。”静姝低着头说道。
“表妹就一起去吧,难得四爷也在,就当是我给你们两人践行了。”
何文旭继续道,平常这个表妹还是很随和的,怎么今天就拿乔起来了呢?
“去嘛去嘛!”何佳蕙摇着她的手臂,静姝很为难,正打算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却听谢昭开口道:“听说这藕圆子是扬州一绝,我也没尝过,既然来了,倒想尝一碗试试。”
静姝抬头看着谢昭,但那人却没有看她,好像方才他所说的那些话跟自己毫无关系。
但她心里莫名就觉得有些暖,把身旁的椅子拉开,小声道:“谢先生请坐。”
谢昭这才转身看了她一眼,表情平静的在她身边落座。
众人吃过了藕圆子,从店里出来,沿着街道两边的店铺闲逛。
何家在这条街上有好几家铺子,他们每进去一家,就有掌柜的迎出来,请他们往店里的内堂多坐一会儿。
何文旭走累了,就拉着谢昭坐下,让掌柜的沏了一壶好茶来,问他道:“是你说想出来逛逛这扬州城的,怎么还是两手空空,什么东西也没买啊?
你看上什么,尽管说,这是我们何家的铺子,记在账上就行。”
谢昭抬头,看见宋静姝正跟何佳蕙在外头大堂里选东西。
小姑娘神情专注,听掌柜的一样样的介绍这里的东西,还时不时的转头跟她表姐商量几句。
“你说……谢先生会喜欢我们给他选的礼物吗?”何佳蕙往内堂看了一眼,见谢昭正在跟何文旭喝茶,便端详起了那个石砚来。
“这是端州的端砚,很有名的,你看这砚台背面的题字:傅清正,这是一个很有名的端砚大师。”
静姝一本正经的开口,一旁的掌柜的却笑了起来,点着头道:“表小姐还知道这傅清正啊,他的砚台是做的很好,却还算不上什么大师。”
静姝这才恍然想起来,傅清正的端砚扬名天下,那是几年后的事情了,到时候他所制的端砚,那才是有价无市。
静姝便笑着道:“他做的砚台这般好,成为大师是早晚的事情,掌柜的还该多问他进点货。”
“哟,表小姐还有这生意头脑,还真是外甥多似舅呢!”
何佳蕙和静姝都笑了起来。
“你们在笑什么?”何文旭背着双手从内堂走了出来,一副视察工作的模样。
“两位小姐正在看砚台呢,选了一个傅清正的。”掌柜的笑道。
静姝看见谢昭也跟着出来了,何佳蕙便道:“谢先生就要回京了,我和表妹打算送他一份礼物,就选了这端砚。”
砚台已经放在了匣中,谢昭一眼看过去,上头的绛红色锦缎很是鲜艳,开口处还做了铜锁片,上头刻着「金榜题名」四个小字。
“你们的眼光不错呀,这盒子不错!”何文旭笑道。
何佳蕙便问他:“三哥你说的是盒子不错,还是这砚台不错?”
“都不错!”何文旭点点头,凑到谢昭耳边道:“你这两位女学生,对你够上心的呀!”
“多谢……”谢昭淡淡的开口,又道:“表小姐太客气了。”
静姝脸颊有些红,正觉得不太好意思,听见何佳蕙在她耳边小声嘀咕:“谢先生怎么就谢你一个呀!”
这话却是被何文旭给听见了,转头对何佳蕙道:“你知道什么!”
静姝的脸更红了,何文旭已经把她的玉料送给谢昭了吗?他既然谢她,那就说明已经收下了?
给谢昭送礼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没想到还挺顺利的。
他们一行人在外头逛了大半天,眼看着天色不早了,何文旭跟谢昭还有别的应酬,让下人送了静姝和她表姐回去。
两人坐到了马车里,静姝才把那字帖的事情告诉了何佳蕙:“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谢先生写的,可咱家也就三表哥学问好点,他说那不是他写的,除了谢先生,我就想不到别人了。”
“这还用想吗?肯定是谢先生写的!”何佳蕙一口道:“一定是三哥把你送的东西给了谢先生,所以他才会特意谢你的!你也真是阔气,连祖父给你的和田玉籽料都送人……”何佳蕙满是心疼。
静姝心里十分熨帖,她现在每对谢昭做一点好的事情,就会不自觉感到心情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