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想着,不住的微微点头,脸上的焦虑逐步解开。吕盗月在一旁并不说话,只是注视着他。末了,知府突然眉头又凝重起来,问道:“我若答允你们了,你们又如何向我保证保密这些事情?”吕盗月倏然一笑,说道:“大人多虑了。我们将这些事情告知通判,到时上交朝廷,圣上为人颇为多疑,定也会对我们加以详查,闹不好我们也会牵连进去,这实是下下之策,咱们双方谁也得不到好处。”知府听了,也跟着不住地点头。
吕盗月这时站起身来,躬身道:“况且,日后大人受皇上宠爱,小的们还要依靠大人呢,怎么会将大人告发,那不是自断生路,自绝前程吗?”知府听他说的有理,脸上阴云渐消,然而仍不放心,说道:“不行,我要亲眼看着你把那封信销毁。”吕盗月嘿嘿笑道:“这个自然。”
却说王耀灵出来,知道吕盗月安排好了,便在屋中坐着,急急地等待。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前跑来一个衙役,面带焦色。王耀灵急忙迎出来,一把拉住那衙役道:“这么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衙役连喘几口气,这才说道:“大人,知府,知府大人命我来叫您。”王耀灵心里一颤,也不知此时叫人是不是为吕盗月所使,迟疑之下,站在原地不动。
那衙役见他不走,道他心里对知府有大忌惮,转而说道:“大人也不必多心,我看知府好像是马上要走了。”一听此言,王耀灵登时转忧为喜,眼前一亮,问道:“你说的此言当真?”衙役道:“知府已从屋中出来,正和吕师爷一起朝着门外走呢,路上吩咐小的来的。”
王耀灵听了,知吕盗月已然成功,欣喜之余,连谢了衙役几声,而后便匆匆赶了过来。走到正门口,果见知府带了护卫,已在门前站好,吕盗月守在一旁,仍是嬉皮地和知府笑谈,知府脸上也满带喜色,早不似初到时的趾高气扬。王耀灵见了,心中长长舒了一口气,稳步走到知府面前,躬身行礼道:“下官事务杂乱无章,失了礼数,这便来请知府大人责罚。”
知府望见王耀灵,又看了眼吕盗月,放声大笑,扶起王耀灵道:“赵大人事务繁忙,乃是为政事操劳,本府怎忍心再来责罚于你?”王耀灵听这等话竟从他嘴中说出,而且说得颇为诚恳,听不习惯登时愣住,再侧眼一望吕盗月,见他正朝自己得意地点头。
这时知府欣然一笑,又道:“赵大人既然还有事情要忙,那本府就先回去了。”说完一摆手,跟随的几个护卫便跟着他走出门去。王耀灵见知府对张府的事只字不提便要走了,不由得鞥的一声,跟了上去,急问道:“不,大人,那,那张,张府的事?”知府回过头来,拍拍王耀灵的肩膀,温言道:“赵大人,你敢于除暴安良,这是好事情呀,本府当鼎力支持。本府今日前来,便是要督促赵大人快些了案,适才吕先生说了赵大人的苦心,本府想来,赵大人为了顾及本府的面子,迟迟不敢了结,心中确实颇为惭愧。这张万翔虽和我有姑表之亲,然而善恶有别,他既然作恶至此,那我也只好大义灭亲了。”一番话说得神情顾盼,倒颇为慷慨,却令王耀灵越发难以置信,愣愣地望着他。
知府说完这几句,又道了声:“赵大人日后有什么难处,只管来找本府。”说完转身已进了轿子。八个轿夫抬起轿子,队列便要朝着前面而去。王耀灵又急急跑到轿子旁,问道:“大人,那这么说来,您是应允了?”知府撩开轿帘,微笑点头道:“不错,你快快结案,而后上报奏章,本府亲自为你上交朝廷。”
王耀灵心中狂喜,跟着走到轿子前行礼谢过,吕盗月也跟了出来,口中不住地道谢。队列中的人又敲锣打鼓,锣声渐远,一行人慢慢隐没在街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