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当年,我们就不该同意这门亲事,这样至少,你和你母亲就不必遭受这些。”绮丽莎满目凄凉地看着床头的那张黑白照片,里面身穿和服的年轻夫妻笑容满面,从轮廓依稀能辨认出,这是年轻时的祖父母。
“是我们想的太简单,以为你母亲和你父亲走到一起,是两大世家的缘分,可没想到十几年后的今天,却造成了如此结果。”
沙罗垂着眸子并不答话,实际上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母亲紫苑寺绮罗,是个很特殊的姑娘,在日本所有世家女里也是首屈一指的特别,你外祖母死的早,是华国有名的振动系魔法师,和你外祖都是很内敛的人,却偏偏生了个争强好胜,事事都要争夺顶峰的女儿。”
绮丽莎似是想到什么,笑的很是愉快。“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和所有见过的姑娘不同,主动大胆又不失分寸,那个时候的她,风华正茂光芒四射,追求者无数,你父亲在当时,其实是配不上她才对。”
沙罗点了点头,她的父亲虽同为世家之后,但母亲达到的高度取得的成就,却远比她父亲要更多。
“她对你父亲的执着,像极了当时不顾一切追逐乐坛桂冠的样子,很用心,也动了真心。为了你父亲她可没少打击情敌,呵呵……”
沙罗也有些惊讶,没有人告诉过她这些事,也从没想到自己的父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
“所以提及订婚,我和你祖父都很愿意。你外祖虽然反应出乎意料的平静,却也没有表示反对。而他们似乎从怀你之后就开始变得奇怪,等我们发现问题,你母亲就已经带着你到了出云小院住,而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先是你母亲车祸离世,再是你被掳走做了实验品……一桩桩一件件,全部,都是你们母女在受罪。”
沙罗看着她有些愠怒的模样,斟酌了一下开口问道:“祖母,我母亲的死……是不是有什么是你们不愿意让我知道的?”
绮丽莎看着她,从小时候开始,孙女的性格就随了已故的儿媳,越长大就越发不像自己的儿子。这样也好,不像也许才更好吧。
“不单单是她的死,连同你祖父,还有你那些事,都有联系,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没能有什么进展。”绮丽莎叹了口气,“等你正式接管神无月家与泉本家时,你会知道你想要知道的一切,到那时,你想要做什么决定,蓝泽家都不会再有人能干涉到你。”
沙罗有些不太好的预感,正式接管这两个分家也就意味着是在祖母死后,而这样的时间点又会有什么深层意义么?
趁着沙罗凝神思考的空档,绮丽莎拉开床头的置物柜,从里面捧出了一个首饰盒。
“明日就是订婚的日子了,男女双方都要拿出足够分量的信物来交换,以示尊重。”绮丽莎再一次缓缓摩挲着光滑的盒面,才将它交到了沙罗手上,“信物明日会送过去,这东西就当作是我和你祖父传给你的,两家正式归属于你之时,这样东西就可以重见天日了。”
次日清早,出云小院——
神无月千代带着自己的长女和一众侍女早早来到了这里,为今日的主角梳妆打扮。
镜中的姑娘妆容妖冶,暖金色的名贵和服上点缀着簇簇艳丽的红枫,长长的银发被人细心地梳成了横兵库髻,金红色调的花容冠盛情绽放在发间,垂下点点细碎的洒金珠玉,与那对赤色半月珰交相辉映,如雪一般的皓腕上套着龙纹玉镯,指尖点点丹华,握着一把浮绘折扇,黑色云绸的内衬下是着了缟素的双足,散发着幽幽水香的古檀木屐则被放在一旁。
“【唐宫夜舞倾城色,红粉金玉胭脂乱】”神无月千代看着盛装打扮的人,喃喃地说,“大小姐,您和绮罗夫人一样,十分适合这套【红枫鬼姬】”
沙罗惊讶地看着身上的衣服,【红枫鬼姬】不就是她母亲在降神祭上一举成名的那一套衣服么,怎么就成了她的订婚礼服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套衣服对母亲来说也是意义非凡的,穿这个订婚也绝对不算失礼。
“母亲,”神无月千叶出声引得两人看过去,她捧着老夫人送来的锦盒走过来,“这,要怎么办……”
沙罗看了看里面的东西,与她猜测的一样,正是自己父亲当时花了大价钱买下来的那套红宝石【lago rosa】。
神无月千代也有些犯难,这套首饰都是西洋款式,与订婚礼服似乎不太搭啊。
“耳环换成这个,至于交换信物,就用这个戒指吧。”沙罗笑了笑,示意她们听自己的。
神无月千代有些意外,她没想到大小姐居然真的乐意用这个来作为信物。
沙罗大概也能猜到她心里想什么,只是不着痕迹地摇摇头,有些事儿不需要知道的太明白,放弃外祖父送来的信物自然有她的考量,她如此选择的理由有很多,但都不重要,就像这场订婚礼一样。
“灵子夫人?”
沙罗转过头去,出云灵子一身正式的黑色菖蒲纹留袖,只是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
沙罗从不否认自己这位继母如水般的容貌和端庄温良的气质,是和自己的生母完全迥异的美丽。“您怎么来了?”
她笑了笑,轻轻移步到她面前跪坐下来。“想着应该有一样东西还没有做完,可以让我来完成最后一步么?”
虽然是看着沙罗说的,实际却是在问负责的神无月千代,她看向了跪在镜前的大小姐,得到首肯便带着女儿退了出去。
出云灵子就像变戏法一样拿出了一支外观有些奇异的笔,随后又取来了桌上的一盒胭脂放在手心。
“【红枫鬼姬】的精髓就在于眉心的花钿,也是妆容【胭脂乱】要求最高的地方。”
感受到眉峰传来的细微触感,眼前是她十分认真的面容,沙罗晃了晃神,开口说:“谢谢您来,为我画花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