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捱了会儿季臻才下床,她要唤人却见已有一个梳着丫鬟髻的少女候在外头。
季臻正疑惑着这人已抬起头,待看清她的面容,季臻竟落了泪。
“如簌…?”,季臻迟疑地唤道。
那丫鬟忙跪下,“夫人,奴婢是如簌的妹妹,名唤如瑟。”
“家姐在时,常和奴婢说道夫人待她极是温柔和善。家姐如今虽已不在,想来夫人身边或许仍是少人伺候。夫人若不嫌弃,奴婢愿代家姐陪在夫人身边,一是全奴婢的心情,二也是圆家姐一份心意。”,说完又伏在地上磕了一个头。
魏昫本是想给她一个惊喜,不料竟还招出她的眼泪,他慌忙上前,“怎么好端端的还哭了?”
季臻摇头对着他说道:“我不是难过!”
又红着眼将如玉扶起,“只要你愿意,我自是乐意的。”
如玉谢了恩便服侍她去梳洗,待换了衣又理了妆,魏昫这边也已收拾妥当正要出门。季臻送他出了院子,行至拐角处见四周没人,她拉了拉他袖口,魏昫以为她有话要说便低了头。
季臻却飞快的踮起脚尖在他脸颊边亲了一口。
“谢啦!”,她低声说道。
魏昫没再说什么,只是笑着和她道了别。
日子一晃便快到了魏夫人生辰,许岚在汀兰园里,期间魏昫只派人传了消息让她暂且住在这里,后又让人送了几次东西就没了音信。
许岚不知魏昫到底做何打算,只是到如今她已失了清白给他,若他再不管不顾,将她抛弃…
想到这许岚皱紧眉头,或许她该借个机会去探探魏夫人的口风。
正绸缪着,玉珠慌张的从外面跑了进来,“姑娘,大人来了,已经到前面厅上了。”
许岚连忙放下手里绣着的佛经,理了理鬓发就要出去,却见魏昫已经走了近来。许岚瞬间红了眼眶,强忍住泪上前替他解了落满雪的鹤氅,又端了炉里煮着的热茶来。
揭开盖碗,袅袅茶香浮起,魏昫眉间微动,这味道是他平日喝的北路银针。
见他动作微顿,许岚微微赧然,“我在府里时,见魏哥哥你常喝的就是这一种茶,便着人备了些。”
呷了一口,魏昫这才打量起她,女人比前些日子见着略微轻减了些,“这段时间倒是冷落了你。”
“魏哥哥公务向来繁忙。”,她顿了顿,神色有些羞愧的说道,“阿臻也才回来,魏哥哥合该多花一些时间陪陪她。”
魏昫盯着她,见她面上却无一丝嫉妒与酸楚,方才说道:“你明白就好胸前的衣襟。”
“兮儿…明白的。”,只是面色到底凄然了些。
到底是怜惜的,魏昫放下茶碗,看着她说道:“过来。”
许岚是欢喜却又小心翼翼地,待她走进,魏昫一把将她拉在膝上,“我知道你是委屈的。”
明明两人靠得极近,男人的眸子确十分冷淡,“可是我不想阿臻难过。”
“我知道的。”
许岚望着他痴痴落泪,“若是我能少喜欢魏哥哥你一些就好了。”
“若是能这样,我也…我也不会对不起阿臻了…”
“魏哥哥,我…我不想伤害阿臻的。”,她靠在魏昫怀中轻声啜泣,“喜欢魏哥哥你是我一个人的事,你能回应我,兮儿便已经是做梦一样了。”
“阿臻和你很般配,兮儿不想…不想破坏你们。”
胸前的衣襟渐渐被打湿,“兮儿只要跟在魏哥哥身后,看着魏哥哥变得幸福就好了。要是魏哥哥还记得兮儿,只要魏哥哥偶尔回头看一看我,兮儿就心满意足了。”
魏昫神色微有动容,垂着的手缓缓抚上了他的背,直到许岚不再哭泣,他才说道,“月尾便是母亲的生辰,今年难得你在这里,她素日又是喜欢你的,便想你到时早些过去陪一陪她,你散散心,她也热闹热闹,你觉得如何?”
许岚正愁没有机会去见魏夫人,听他如此说马上就同意了。
又约略聊了些青州的事,眼见着天色已不早,魏昫便准备起身离去。许岚虽有些不舍,却也不敢轻易留他,只是情意绵绵的送了他出府。
魏昫回到府里时,季臻也才回来。她撑着伞兴奋的拉了魏昫就往后山那边去。
魏昫正疑惑着,就见突的几声巨响,有火炮冲到了天上,再接着漫山都渐次亮了起来,色彩缤纷,竟是仙境一般。
“怎么样”,天上正燃起的七彩烟火映在女人眼里,她眉飞色舞地问道。
魏昫笑了,“你在哪里找的这些烟火,看着都很别致。”
季臻得意道:“本是为母亲祝寿在准备着,恰好有南边来的烟火贩子说是带了些新花样,我便都要了。”
“是不是很好看?”
魏昫笑道:“没有你好看。”
季臻瞪了他一眼,魏昫揽住她指向南边,“你看那朵,像不像你。”
季臻瞅了一眼,正是十二生肖的烟火正在依次燃放,他指的那一片正是一头猪来着。季臻跺脚没好气的说:“我废了好大力气花人布置的,你再气我,我可就恼了!”
“好好好,我不气你了。”
虽然还飘着小雪,被他这样抱着季臻倒也不觉得冷了。正是没有月亮的黑夜,漫天烟火照得夜空明明灭灭,映着寂寂落下的雪,那雪也变得如梦似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