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的飞行舟上,每上人的心思都各不相同,都各自躲在房间里并不出去。苏若也觉得这次行程有些闷,可那是自己血脉相连的家人。她舍不得父母、同样舍不得二哥,只能由自己去做那个中间人,可能会吃力不讨好,落得两头埋怨,但如果不做,她会怨自己一辈子的。
飞行舟再过一日便要到家,苏若站在船头,放眼放去,蓝天白云、绿树青山,风景如画,沉闷多日的心情霍然开朗。
“阿九。”身后传来季珍珍的声音。
苏若侧头,浅浅一笑,“珍珍。”
“可以聊聊么。”季珍珍看着苏若,眼中写满了迷茫与恳求。
“好。”小时候,因为二哥的关系,季珍珍没少照顾自己,苏若也早就想找她谈一谈。外面的世界多精彩,为什么女人一定要守着一个看不上自己的男人,虚度一辈子呢?凭什么!
随手布下隔音阵,苏若开口道:“说吧,我已经布下了隔音阵,没有谁会听到。”
季珍珍努力压抑自己激动的心情,好半天才冲口而出:“阿九,五少是您嫡亲的哥哥,您就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入歧途不管么?”
“歧途?只是喜欢上一个花妖便算是歧途?”苏若觉得有些好笑,而她也真的笑了,梨涡浅现,笑声清脆,“那些为了追求力量,追求财富,甚至追求美貌等等的修士,修炼邪法,自甘堕落,这才算歧途好么?”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姚黄是个花妖,她怎么可能一心一意对五少好。”季珍珍看着苏若的眼睛,几乎像是看着生死仇敌。
苏若正色道:“首先,不管姚黄对我哥哥存的什么心,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我没权利质疑,同样你也没有。第二,二哥已是筑期大圆满的修士,就在算苏家,筑基之后,长辈便不再多管,任其自由发展。所以,二哥喜欢谁,想娶谁这是他的自由,也是他的私事。若是有一天他因此受伤,也是有因才有果。第三,若是有一天姚黄有负二哥这份深情,做出伤害他的事情,我一定会找她报仇。”
“难道眼睁睁的看着他会受到伤害,您也不闻不问么?那有这么做妹妹的。”
“未来谁也说不清楚,你怎么就一定认为二哥和姚黄不会幸福呢?具我所知,妖修对于恩情看得比天都大,更何况是救命之恩。这一点,足以让姚黄对二哥死心踏地。有些时候,妖修远比人类坦白,他们的爱憎更分明,行事更真爽,远没有人心那么复杂。”苏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身认真的看向珍珍:“珍珍,二哥拜入世外书海之前,你们也算是朝夕相处,那时你为何不表白心意?时至今日,二哥心有所属,却又跳出来,一幅深情的模样,不觉得好笑么?是你是先错过的,就不要用一幅看负心汉的目光看着我二哥,他对你没有责任,没有义务。反到是你,享受了纪远十几年如一日的照顾,心中没有愧意么?”
“反过来说,天下人不知凡已,有灵根者万中存一,而能踏入修真之路的,也不过是十之三四。你一定要把这份幸运,浪费在一个视你如无物的男子身上么?这个世界如此精彩,你看过多少,忍心就此错过么?赔上尊严、赌上前途,只为了一个男人,真的值得么?”
苏若说完,撤去阵法,拍了拍呆呆站立的季珍珍,温声道:“珍珍,你好好想想,到底值不值!”说过,从她身边轻盈而过,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珍珍蓦然回身,目中含泪,问了一句:“那你呢,你觉得值得么?若是白祈变心,你可会甘心?”
苏若停下脚步,头也没回的说:“若是那般,便斩情断爱,我也许会哭上十年、二十年,总不会哭上一辈子吧?也没有一个男人值得我为他哭上一辈子。自此后,天高任高飞,海阔凭鱼跃,等待我的,会是另一种精彩。”她扭头对着珍珍灿烂一笑,“记得,对自己好点。”说完,干脆利落的离去。
这是苏若的爱情观,喜欢就直白说出来,合得来就在一起,合不来就分手。怨恨、悲伤也是人生一种经历,过去之后,便是海阔天晴。
珍珍木木的站在刚才苏若的位置,学着她的样子放眼远眺,无边的天空映入眼中。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段时间为了苏子谦,她患得患失,变得都不像是自己了。如今沉下心来想一想,她到底喜欢苏子谦什么?家世、相貌、修为,都是也都不是,其时不过是求而不得罢了,过于执着便成心魔。近年来,修为再无寸进,整日碌碌无为,她到底错过了什么?苏家一样有女的堂主、店主,她们神彩飞扬,从不比男修们差,自己当日入道之时的誓言是什么来着?一定要成为父亲的骄傲。如今呢?她是父亲的拖累吧!
季同站在不远处,看着女儿,眼中有着担心。
珍珍捂着脸痛哭出声,泪眼顺着指缝落在地上,季同挪动脚步,就要过来,却被人拉住衣袖。他一惊,本能的拂袖横移几步,侧头看去。刚刚走掉的苏若,竖起食指于唇前,大大的凤眸弯出一个可爱的弧度,“季叔,别去,珍珍会想明白,要对女儿有信心哦。”她说完,冲着季同挥了挥手,“这回真的走了。”
珍珍爽快的哭了一阵,用力的抹去脸上残留的泪水,脸上再出明朗的笑意,她要努力修炼,去看一看阿九说的那个精彩的世界。
飞行舟落在苏家府内,苏若第一时间蹦了出来,扑进一个美丽的女子怀中,“阿娘、阿娘、阿娘,我想死您了,您想我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