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书房门打了开,一个藏青的人影被抛飞了出来,而在钱昆的惨叫声中,立在书房外小院另一端的几名侍卫,相当有经验地齐齐将钱昆给接住。
钱昆脸色惨白的安全降落,双足落地时还差点软倒,那群侍卫面不改色地齐声道:“恭送大人。”
钱昆已经是这几天不知道第几个被扔出来的大臣,所以这群侍卫都接出心得了。这些人是洪贵妃授意上门欺人的,所以骆泽也不再客气。
“还不到一刻钟呢。”宗穆虞嘴角抽搐了一下,他也有事想和骆泽商量,但遇见骆泽正在发飙,他也是无可奈何。
不多时,另一个大臣也拱着手进了书房,好像是兵部的什么家伙,来的人之多,即使宗穆虞这样的人精也都快认不得了。
“兵部搅和进人家的家事做什么?”他不禁腹诽着,无奈地喝了口茶。
谌若青倒是已经看到麻木了,事情虽然因她而起,但洪贵妃的处置也未免欺人太甚,而且有显摆声势之嫌,饶她智计百出,也没有骆泽这种拒绝方式来得直接有力,能够快速地灭了洪贵妃的威风,索性她就不管了。
果然,不一会儿又一个人影飞了出来,连一旁伺候的招喜嘴巴都张得大大的。
“这位大人飞出来的姿势未免丑了点,人家钱昆大人至少还是双脚落地,这位大人差点就倒栽葱了。”招喜呆呆地道。
宗穆虞与谌若青听得好笑,在心里暗自点头,这位飞出来的大人好一招懒驴打滚,简直要破了这几天以来最丑的纪录。
接下来上门的是个武将,这次在凉亭里吃零食看热闹的人全都皱起了眉。
“连大将军都来了?怕是洪贵妃认为文官只有被丢出去的分,就派个武官来了。”谌若青摇了摇头。
“只怕洪贵妃错估形势,忘了泽哥武艺可是号称天下第一啊!”宗穆虞暗叹口气,别人不知道骆泽的厉害,以为太子是虚张声势,但他这从小穿一条裤一起长大的兄弟可是一清二楚。
两人一杯茶都还没喝完,这位武将倒是弄出了更大的躁动,接着同样由里头被抛飞出来,而且连外头的侍卫都没来得及反应,便从他们头上直接飞出了围墙外。看来,骆泽是动了真怒了。
这么大的力道,足令谌若青看得目瞪口呆,不由得叹道:“太子简直是变态……”
“变态?什么意思?”宗穆虞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觉得挺新鲜的。
知道自己不小心把现代的词说溜嘴了,谌若青随口解释:“变态就是很厉害的意思,我的家乡话。”
“很厉害?没错,骆泽的确变态,而且还是大变态。”宗穆虞认同地点点头。
一句话差点没让谌若青口中的茶水给喷出来,这时机却似乎又不应该笑,只能苦苦地憋着,一向表情淡然的脸庞都微微扭曲了起来。
不过经过这位跳高跳远堪比奥运选手的武将大人飞越围墙的壮举,好半晌没有人再进来了。宗穆虞微松了口气,但也不是太有把握书房里头的情况,虽然他有事要找骆泽,却不想当下一个拔狮子鬃毛的那个人。
于是他坏心眼的目光,望向一旁睁着圆圆大眼,吃着点心的可爱小骆媛。“媛媛……”发出的谄媚声音,连宗穆虞自己都觉得恶心。“你想不想进去找父王玩啊?”
骆媛眨眨眼,随即摇了摇头。“不要。”她年纪虽小,但不是傻子,刚才一堆人被丢出来可不是丢假的。
“嗯……放心,你父王不会凶你的。你先进去看看,下回表叔带你到宫外玩好不好?”宗穆虞邪恶地拿出诱饵。
一听到有得玩骆媛眼睛都亮了,欣喜地点了点头,小脸蛋儿都泛出苹果光。
“好啊好啊,媛媛去找父王。”
说完,骆媛跳下石椅,努力地迈开小短腿,跑跑跳跳地进了书房。
谌若青不禁送了宗穆虞一记大白眼,这家伙竟如此利用小孩,还真不是普通的卑鄙。
好半晌,书房里没有什么动静传来,似乎骆泽的气真的消了,小孩战术奏效。然而宗穆虞仍是不放心,又将目光投向了谌若青。“赵奉仪……”
他才刚开口,就被谌若青打断。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今天的祭品应该都被扔出去了,我也不想坐在外头吹风,我先进去了。”谌若青自信骆泽就算盛怒,也不可能对她做什么,更不可能扔她出去,因此优雅地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皱褶,便领着招喜慢条斯理地踏进书房。
“咦?没事!”宗穆虞心终于完完全全放下了,既然一大一小都没问题,那自己应该问题也不大才是。
因此虽然这时机找骆泽谈公事有点找死,他还是鼓起勇气踏进了书房……
顷刻后--
“骆泽!看清楚点再丢啊……你个大变态……”
在众侍卫傻眼的目光下,又一道人影惨叫着飞过了围墙。
“刚刚那个是宗穆虞?”
“应该是。”
“他干嘛偷偷摸摸的进来?害我连他都扔出去了。”
“照理说他应该是正大光明进来的……不过,扔出去就扔出去了。”
看到官服就出了手,等听到声音才知道扔错人的骆泽,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的天空,那里早没了宗穆虞的身影。
谌若青悠哉悠哉地选了个好位置坐下,一点也不在意叫声凄厉的宗穆虞,谁叫他要骗小骆媛当炮灰?
“他这时候来踏什么浑水?”骆泽皱起眉。
“应该是要跟你说海盗的事。”因为宗穆虞身为监察御史,眼线遍布全国,所以地方比较大的事件他都掌握在手中。谌若青眼睁睁地看着他被“误杀”,心中有些同情,因此好心地替他代言。“刚才在凉亭里,他跟我说了一些,只是因为你挥出了好几支全垒打,所以不敢进来告诉你。”
“什么是全垒打?”这女人常冒出一些他听不懂的话,骆泽虽然高高在上,但却也没什么架子,不耻下问。
“……飞过墙的那种就是。”谌若青怔了一下,最后简单回应。若每一句说漏嘴的话都要解释,她会解释到死。“宗大人说,东南海盗并没有因为韦天丞的带兵而消减,反而更形嚣张,水军都快顶不住了,所以要你想想办法。”
“我又不能去亲征,能想什么办法……”骆泽顿时有些委屈,他本来可是杀海盗的热门大人选,结果被谌若青破坏了,重点是他还不能对她发脾气。现在代理天子监国,他就更不可能去了。
“实质面你无法提供帮忙,但政策面可以。”谌若青提点着他,“海盗越来越猖獗的原因,你明白吗?”
“嗯,沿海原就贫瘠,因此有些穷乡僻壤的人就集结起来成了海盗,海盗劫掠沿海乡镇和私人商船,百姓无法谋生,贫困的人越来越多,索性变本加厉加入海盗,海盗的势力便越来越大。”骆泽因为监国,也算苦修了一阵子的政治学,一些地方事务他还算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