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天刚蒙蒙亮,虞晚晚坐在石桌上,她晃着腿,哼着歌。
花青站在她的身后,帮她绑头发。
“我和你屋里那几个经常照顾你的师姐们是必定会过了,可是你怎么办啊?”花青叹息着说,“若是我们走了,以后你被欺负时谁能救你。”
虞晚晚进入百炼山三年有余,不仅身体个头丝毫未长,仍然小孩子一样,就连头发也没长一点,花青只能给她向后梳一个类似道士头的小揪揪。
小姑娘白白净净的,梳着小丸子头,像是小道士一样,看起来就十分可爱,让花青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蛋。
“我可以和贺萱她们一起玩。”虞晚晚翘着脚,她说,“我们可爱玩捉迷藏了呢。”
“你啊,你可忘了那贺萱儿吧,提起她们我就来气。”花青无奈道,“幸好华管事罚了她们,还剥夺了她们参加内门考核的资格,不然我非得难受不可。”
虞晚晚眨着眼睛看着她,“我要去山里面住,我们以后可以住在一起吗?”
“又在说胡话了。”花青将虞晚晚抱下来,她拍了拍小姑娘的衣服,又叹气道,“你可知我们这些外门弟子抢破头也要争取的便是你说的那‘山里面’,那都是百里挑一的竞争,你这小傻瓜又怎么能去住?”
虞晚晚欲言又止,她组织不出语言来。
昨日宗主江毅然说了问了一大堆,她就记住了他说做游戏,轮到她搬去住了。
至于其他的,想不明白,也说不出来。
花青拿起水壶去浇花,虞晚晚憋了半天,她说,“易燃!易燃说的。”
“易燃?”花青笑道,“你又从人家那里听了什么稀奇古怪的词过来?”
小姑娘挠了挠头,自己也想不明白,便算了。
她凑过去,抓着花青的衣襟,好奇地说,“为什么每天都要给野花浇水?”
“浇了水,花朵才能长高。”花青耐心地说,“有我给它们浇水,它们被人爱着,就不算是野花啦。”
虞晚晚想了想,她冲着花青比划着自己的头。
“我也要浇水,我要长高高。”她说,“我要长得比所有人都高,像是大树一样。”
花青也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倒是有种慈爱的感觉,她放下水壶,轻轻地摸了摸虞晚晚的头发。
“你会长高的。用你自己的方式。”她笑着说,“我们小晚都会用比喻了,有进步嘛。”
虞晚晚便也嘿嘿地笑了起来。
有其他女修从屋里走出,小姑娘便蹦蹦跳跳地去和她们打招呼。
花青拿起水壶,她直起身子,大脑却忽然嗡地一下,整个人有些眩晕。
她身体微晃,下意识扶住树干,一个模糊不清的画面骤地出现在她眼前,强势地占据她所有的注意力。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看不清面容,只听到一个年轻姑娘声音娇滴滴又有些难过。
“我是花儿的时候你天天给我浇水,现在我成形了,你又要赶我走……是不是我重新变成一朵花儿,你就怜惜我了?”
花青头疼欲裂,她摇摇晃晃地蹲了下来。
在眩晕之中,一个模糊的白色身影出现在那姑娘的对面。
清风勾勒出那白衣女子侧颜,她转过头,那清冷又毫无感情的目光划破所有模糊与昏暗,直直地对上花青的眼睛。
花青闷哼一声,忽然觉得胸口刺痛不已。
“花青,花青……你怎么了?”
那些模糊的画面从她的眼前消失,花青被其他女修扶了起来,将她搀扶到院中石桌旁坐下。
花青的视线逐渐重回清明,她抬起头,勉强地笑道,“我没事,多谢。”
其他女修散去,花青这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心脏还在砰砰跳着不停。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平复下来。
这时,刚刚完成串门大业的虞晚晚才活泼地跑过来,她来到花青面前,看到女子有些心不在焉,不由得有些奇怪地说,“花青,你是不是饿了?”
花青抬起头,她怔怔地注视着虞晚晚。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轻轻抚向虞晚晚的眼睛。
像,好像。
这到底是为什么……?
花青放下手,她笑了笑。
“我可能是有些饿迷糊了吧。”
…
今日发榜,又要开始第二轮笔试,百炼山留守的人并不多。
大部分弟子下山的时候,童白便悄无声息地来到了百炼山山顶,将虞晚晚带走。
童白算是极意宗徒孙辈里最聪明又稳妥的弟子之一了,类似这种工作,宗主长老们让他跑腿才能放心。
这一次,童白将虞晚晚带来极意宗主峰的修天大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