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钺难得没有去公司,一整个周日都待在书房内。
下午两点半,家里的佣人新煮好一壶咖啡正要端去他书房,刚上到二楼便碰见从书房出来的管家。
管家姓陶,自涂钺年少就跟在他身边,是个年近五十的中年男人。
他对端着咖啡的男佣摆手,压低声音道:“别送了,二爷这会儿想休息一下。”
男佣点点头,又把咖啡端下楼。
陶管家抄着手,有点担忧的往书房方向看一眼,轻叹口气也走下楼。
几分钟前,涂钺手底下的人回电来报告过涂笙的行程。
说小姐确实去了马场,不过没下场骑马,只在休息室待了近两小时。与此同时,周家小少爷周琮佑也一同陪小姐待在里面。
两人出来后同崔家以及陆家的人吃过午饭,现下又去商业中心了。
年轻人周末去商业中心还能做什么,无非就是逛街吃饭看电影,简单来说就是约会。
电话是陶管家接的,报告也是他去说的,因此当时涂二爷的神情他看得分明。
起初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听到后头神色越发淡漠,眼底冰冷的锋芒挡也挡不住。
陶管家便劝了劝:“小姐现在谈恋爱是还有些早,不如您等她回来后跟她好好谈谈?”
他以为涂二爷不满涂笙早恋,因此生气。
其实他也算猜对了,不过也不算对。
涂钺半晌无言,最后抬起手捏几下眉心,淡淡道:“出去吧,我歇会儿。”
他说完闭起眼掩盖住眼底的情绪,整个人往后极其放松似的靠在椅子上。
陶管家此时才发觉他压抑着什么,若有人来触怒怕是要出大事。
于是他不敢多话,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他走后,涂钺确实短暂的睡着过一阵。
甚至还做了个梦。
开始恍恍惚惚的,画面似乎是回到了他的少年时代。
有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老跟在他后头,眨巴着大眼睛喊他小叔叔。
啊,是他大哥的女儿。看样子才四五岁,他呢,比她大了不到十岁。彼时十四五的少年,已经要担起长辈的责任。
被当做一个大家族继承人培养的少年,平时是没多少消遣的,唯一的放松时光,竟然是陪着自己的小侄女玩儿。
小娃娃被娇养得不成样子,很是调皮捣蛋,他有时想管又不舍得管,反倒常眼看她闯祸又无奈的替她背锅。
梦里就是,场景似乎是她弄坏了老爷子书房里特别宝贵的一件瓷器。
当时他应该是一同在书房里的,于是老爷子便责怪他没看好人,罚他跪祠堂。
罪魁祸首还偷偷用笑嘻嘻的眼瞧他,只是听到老爷子说罚她不许她吃晚饭后就垮了脸,瘪着嫣红的小嘴就要哭。
他那时很清晰的笑了一下,现在都记得,是难得的真心实意的那种笑。
下午他跪在祠堂里看书,小娃娃就抱个糖袋子坐在他身边吃零嘴。
她说:“祠堂好可怕呀,黑漆漆的。不过我陪着你,你就不会害怕啦,小叔叔。”
说话的时候还拍着胸脯,好似自己有多么可靠的样子,全然忘了她才是害人家跪祠堂的人。
涂钺望着她可爱的脸,很是配合:“嗯,谢谢你陪着我,笙笙。”
场景再变,是他十八岁即将要出国念书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