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罗·西奥多深深地看了秦放一眼,原本还算温和的面部表情再次变得冷硬了起来。
“……玫瑰十字星,代表着神院。”老者说道,“我原本以为,你们对神院的窥探环节已经结束了。我说过,我的授课与你们能否进入神院毫无干系。如果你们的目的不是获取知识,只是为了进入神院的话——大可不必请我上门做你们的老师。”
“请您别误会。”秦放说道,“我只是在亚特里夏先生身上看见了那枚徽章,觉得那枚徽章似乎有着与众不同的含义,所以才忍不住向您发问。”
“……原来如此。”老者的脸色好看了一些,“玫瑰十字星……是很美。那是神院的标志,刻画在神院的旗帜上。至于徽章……神院每年都有学生毕业,徽章是用来奖励在毕业测试中获取了前三名席位的学生。”
秦放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玫瑰十字星的徽章,这对于神院的学生而言是一生的荣耀。如果我是霍恩先生,我也会无时无刻地戴着它。”老者向往地说道,言语间颇为崇敬,“亚特里夏·霍恩,即使在神院里他也是百年难遇的天才……我给你们讲解的这些皮毛,不如他所知的万分之一。”
秦放:“……”有这么夸张吗?
“我看你对神院是真的很好奇。”柯罗·西奥多沉思了一会儿,说道,“等待吧,年轻人。忍耐是圣主所宣扬的美德——等你长到十二岁,在你的洗礼仪式上,一切都会显露出它真实的面貌。”
秦放:“……”
于是,在当天晚餐的餐桌上,领主一直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秦放。秦放被他盯地不自在,主动把餐具放下,直接问道:“您有什么事想说吗,父亲?”
领主卡萨尔·莫兰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今天,西奥多先生告诉我,你立志进入神院学习魔法,但谁也说不准你能不能通过圣水晶球的测试。他让我劝劝你,别对神院太执着,以免影响你学习其他的课程。”
秦放:“……”
“哼。”多利亚夫人冷哼了一声,“你以为神院是谁都能进的吗?还是别整天肖想些不着调的东西吧。”
“戈尔多,你想学习魔法,但是又精通剑术……那就加入圣殿骑士团呗。每个圣殿骑士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伯里恩拍掌道,“圣殿骑士可酷啦!”
“我不。”秦放冷漠地拒绝了这项提议,“我才不想当什么圣殿骑士。”
伯里恩被秦放否决了之后,明显愣了愣,惊讶地喊了出来:“那、那你是想当个牧师?!”
进了神院,要么当牧师,要么当圣殿骑士,没有第三类别可选。
领主:“………………”
秦放抽了抽眼角,微微提高了声音:“我没说自己想进神院。”
伯里恩:“可是你确实问了很多关于神院的问题。”他迟疑了一下,说道,“不过,后来你问的其实都是和亚特里夏先生有关的问题……所以,你是对霍恩先生感兴趣?”
秦放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了解神院,只是想完美地避开神院。可是如果对神院表现得避之不及,又太奇怪了。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点头:“我是对亚特里夏先生的事情感兴趣。”
领主的表情这才缓和一些。他甚至是松了口气。看来儿子没打算进神院这点不知为何让他如释重负。
“原来如此。”领主说,“亚特里夏先生救过你的命。你钦慕他是应该的。”
秦放:“……”
我不是,我没有:)
领主:“既然如此……不如我就请亚特里夏先生来做你的老师吧。这样你可以尽情地问你想问的事情。”
秦放:“。”
秦放:“……???”
第14章
领主卡萨尔·莫兰希望聘请司铎亚特里夏·霍恩先生做大儿子的神学教师。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就引起了不少议论。
请一位司铎担任一个私生子的教师,不得不说,领主再次表现出了他对这个私生子的异常宠爱——即使是婚生子也不曾有过这样的待遇。在赛兰卡帝国的传统中,私生子自然是身份低贱的,但是他们也能继承领地和财富——是否能继承领地和财产,这就取决于私生子的父亲对他的态度。因此,得宠的私生子出身微贱,成年后却拥有煊赫地位的事例在贵族中比比皆是……
但是,如果亚特里夏·霍恩一定要计较戈尔多·莫兰私生子的身份,那么领主此举无异于冒犯。
令人惊讶的事还在后头。
以孤傲冷僻难说话出名的亚特里夏·霍恩居然真的答应了领主府的请求。
秦放:“……”
不得不说,他也有些吃惊。他原以为自己的领主爹异想天开自讨苦吃,肯定会被亚特里夏拒绝。却没想到那家伙居然答应了。
“跟着亚特里夏先生,你一定能学到更多东西。”卡萨尔·莫兰摸了摸儿子的头,假装没有看见对方生无可恋的表情,欣慰地以满腔的慈父情怀说道,“不过这次就不是人家赶到我们城堡里来上课了,而是你乘马车到城里的司铎府去。”
秦放无奈地说:“我能不去吗?”
“不行。”领主否决了他的愿望,“我可是花了大力气才让亚特里夏先生应下这件事的。别害羞,戈尔多——他不一定如传言那般不好相处。”
秦放默默吐槽道:不,他就是很不好相处。
“其实我让你做他的学生也有另一层考量。”领主解释道,“亚特里夏·霍恩是我见过最年轻的司铎,也是穆塞城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一位。他答应这个请求,就是正式跟我们领主府搭上线,以后他想做什么也方便很多。”
秦放:“……原来如此。”
亚特里夏和他的师生身份居然还和领地里的势力交流有关。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秦放总觉得……亚特里夏答应这个提议,一定另有原因。
他见过亚特里夏为今日仇敌、昔日同窗画十字祈祷的神情,觉得亚特里夏所在意的,一定是种比权势地位更加渺远、也更加危险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