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只是几十具溃烂的尸体, 腥味浓重的血池和散落各处的黑发。所见所闻皆是虚假, 唯有走一遍女鬼经历过的残酷才是真实。
它应下了友人邀约, 他们开场就是自助餐厅;它被友人灌醉,他们一个劲儿地被人劝酒。
它被勒断脖颈,用尼龙绳裹起,砌进了墙壁。于是他们被黑发缠绕勒紧,裹成大茧挂在了天花板上。
它死在这里, 所以也要让他们陪它一起。
消不去的怨念, 逐渐让它将仇恨从特定的人辐射到所有的人。
死前的挣扎、恐慌、哀戚驻留在它灵魂里,形成一个走不出的怪圈。在怪圈里,等待它的结局只有毁灭和超度。
它期待被救赎,但本能让它在被救赎之前,就杀光了所有能救赎它的人。
这就是地缚灵, 一种让自己和他人都困死在恐惧中的怨灵。
如今它的本体滚出石堆外,相当于河蚌剥去了蚌壳, 只要觉醒者狠一点, 它大概就能得到永远的解脱。
很可惜, 姜启宁和俞铭洋作为吉祥物,绝不是什么狠人,而是——
正宗的狼灭!
比狠人还狠了四个笔画!
他们回神后先是大喊大叫,再是彼此拥抱,接着抬脚踹翻周围的腐尸,最终连滚带爬地推开会议室大门出去。
突兀地,他们想起纪斯还留在鬼屋里……
瞬间,他们一人解下十字架,一人解下萨克斯,反身折回破门而入,却没有发现纪斯的踪影。他们大惊失色,直觉又进入了幻境。
姜启宁道:“稳住,哥们儿!根据我看修仙小说多年的经验,幻境一定会有阵眼。快看那里,那具尸体与众不同,是用尼龙袋裹的!”
“那一定是阵眼没跑了!”俞铭洋大喝一声,“走,兄弟!咱们砸了它!”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们以小学生打架的本事,毫无技巧,也没绝招,生生用拳打脚踢给地缚灵做了个全身按摩。
十字架砸,萨克斯捶,让它深深感受到憨批的可怕,并迫不及待地在殴打中嗝屁。
这操蛋的鬼生,好不容易攒齐了49个人,结果没有任何盼头了……
女鬼当场去世,俩人却发现室内依然不见纪斯。
周围安静得可怕,当心底的勇气一点点消失后,他们再度变回了瑟瑟发抖的小动物。
“纪、纪斯!”
“你在哪里啊?”
门扉敞开处,拄着大仗的纪斯正注视着他们,他笑道:“我在这里,跟我来,该上路了。”
他带着他们,走向了下一扇闭合的门。
……
三小时后,祁辛黎明显感到整栋大楼的磁场能量在发生偏移。
也不知是哪位队友本事这么大,居然能吓得鬼物由上至下地跑来,挨挨挤挤地窝在地下室和停车场,倒是极大地方便了他的净化工作。
这些鬼物中,有从圣山跑出来的都市传说主角,有在沦陷之日被残杀、执念未消的怨灵,也有不少奇形怪状的魔物,瞧着个顶个的牛逼,实则怂得没眼看。
谁能想到鬼物会跑到地下室安分地坐在一起,像等待救援的难民?
它们压根没为难他,反而戒备地盯着他,其中一部分甚至瞧见他就被吓得往外跑,活像是他要吃鬼似的。
啧……谁干的啊?司诺城还是纪斯?
祁辛黎打开了通讯器,链接到队伍频道:“喂,有人在吗?”
也不知为何,通讯器里没传来一点声音,队友们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安静无比。
“喂?”
轻微的电流声响起,有人体喉骨的摩擦声传来,让祁辛黎的眼神陡然转冷。
阴森的能量从那端传到这端,企图顺着耳朵钻进人的脑子里,却不料它还来不及大展身手,通讯器中忽然传来了姜启宁和俞铭洋的声音。
“根据我看恐怖片多年的经验,像通讯器、手机、电脑和电视,都是传递鬼物的好通道。来,你听听,对面真的有鬼在喘息。”
祁辛黎呼吸一窒,鬼物的动作倏然一停。
“还真有呼吸声啊……不会误伤吧,万一是咱们的队友呢?”俞铭洋还算谨慎,但很快,他否定了这个猜测,“我大概在想屁吃,咱们的队友那么刚,谁会在通讯器里求救啊。”
一窝哪里大凶去哪里的狠人,通讯器普遍是个摆设。思及此,俞铭洋问道:“那这鬼钻在里头,你打算咋整?”
“包在我身上!”
姜启宁话一出口,祁辛黎直觉不对,可他想关闭通讯器时已经晚了。
憨批队友深吸一口气,冲着传话筒张开嘴,发出海妖咆哮:“啊——”
一时间,强大的声震能量传入其中,顺着无形无影的线路来回冲刷,震得鬼物失去了形体,荡得祁辛黎如遭暴击。
他的脑子嗡嗡巨响,差点没晕过去。而通讯器朝外“涌”出一股铅灰色的屑末,仿佛是鬼物被震散架的骨灰。
待海妖咆哮淡化,可谓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惨相。
祁辛黎艰难地抠着墙面,哆嗦着手握住通讯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