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一个学校读过书、还被挂逼压得死死的两个崽,哪怕看彼此横挑鼻子竖挑眼,革命友情也比金坚。
姜启宁一想到八宝堂有纪斯镇场子,分分钟拔腿往外跑去找人,勇气可嘉。谁知三秒后他猛地折返回来,大声问道:“那超市往哪儿走?”
众人:……
宋老医师颤巍巍地指了个方向。
姜启宁铆足了劲儿往外跑,争分夺秒。谁知五秒后他再度折返,一把扯住拉基的胳膊死拖活拽:“不好意思,我忘记带外挂了!”
拉基:……怂得简直没眼看了。
众人:……
熟糯米尚未准备好,活鸡血和朱砂粉倒是到位了。纪斯让人取来砚,将朱砂粉与鸡血倒在上头,伸出右手中指轻轻碾磨。
人体气场左进右出,左手吸纳、右手释放。而手有五指,中指最长,是阳力与生气的聚集点,以中指之血气混合材料,效果自然甚佳。这顺时针九圈,逆时针九圈落定,纪斯蘸着一抹血红,亲手画到了章岩的眉心中央。
“定”字诀一出,“静”字诀紧随。朱砂与鸡血都有强大的辟邪挡煞功效,二合一的结果直接阻断了章岩的尸变进程。
四肢抽搐的章岩忽然安静了下来,他狰狞的脸逐渐变得平静,混浊的眼珠恢复了一些神采。他定定地注视着纪斯,张了张嘴。
“不必言谢。”纪斯笑道,半点不嫌脏地落手,抚过他肩膀上的血窟窿,“救了你的是你自己,但凡你多一点贪念,少一秒跑路,伤疤就不止这五个窟窿了。”
怕是要被飞僵撕成两半……
所幸大墓刚出土,阴煞之气还未催动整个八卦阵旋转,而刚活动筋骨的僵尸离不了阴煞之源太远。否则,它们会像脱离了水的鱼一样感到不适。
一旦猎物逃出了阴煞之气的覆盖范围,它们会选择观望,而不是追杀。想来这青年跑得足够远,才侥幸从飞僵手里讨回了一条命。
“飞僵会放过你,是怕离开大墓太远会撞上收妖的道士与和尚。但它们很快会发现,这个世界早没了通天道人和金刚活佛,只是一个食物丰富的狩猎场。”
“如今阴煞之气蔓延至此,它们没理由不来。”
四周静得可怕,纪斯将捣成粉末的药材撒在门外,顺便关照了一下“有缘人”的方向。眼见那孩子被藏得极好,他旋身回到大堂内落座,吩咐道:“有时间发呆,不如通知旁人注意安全。”
居望城不算太大,住久了都是熟人,一通电话下去,大概率能成事!
几人如梦初醒,纷纷给朋友拨通电话,让他们上门落锁关灯躲地下室。宋老医师二话不说致电警署部,要求他们赶紧开广播通知人。
殊不知,沈云霆的队伍已与居望警署部取得联系,再加上宋老医师的来电,大广播即刻开启。
不多时,大街小巷放戏曲的广播里传来了沈云霆的声音:“请各位居民不要开窗、不要开门!请躲进地下室或杂物间!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
反复三遍嘶吼,吓得居民连灯也关了。
可惜,人是一种好奇心极重的动物,旁人越是不让看,他们越是想看。更有些倚老卖老,觉得这辈子吃过盐比谁都多,还有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就看看又怎么了?
他们凑到了窗边,朝外张望着……
纪斯叹道:“人啊……”真是作死的一把好手。
既然这么想看,那就看个够吧。近距离欣赏飞僵恐怖的脸,体会被死神抚摸的触感,保管他们再也睡不好吃不好,满脑子只能想到火化的好。
纪斯摩挲着权杖,心道:来了。
“铿!”一声轻响,是飞僵爪牙与金色丝线相撞的铿锵。这声音第一次显化成形,在雨夜中传出了很远很远,几乎回荡在居望城的上空。
人们循声望去,突见一道黑影兔起鹘落,从高楼上跃起、倏忽间扎向另一端,猛地与另一道人影撞在一处。伴随着刺耳的金属刮擦声,大片火花在半空爆开,二者一触及分,下一秒再度相对。
“那、那是什么东西?”
“两个人?不,人跳不了那么高,人……”
警笛声由远及近,探照灯纵横交错。在集中聚焦的光照下,视力好的人总算看清了屋顶上的东西,那竟是一只青面獠牙的人形怪物!
它身长八尺,浑身青鳞覆体、肌骨饱满。正不着寸缕地淋漓在大雨下,冲着另一端的人影龇牙。低低的兽吼从它的喉管溢出,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恰在此时,灯光乱舞,警车停歇。活人的香气传入鼻尖,飞僵的鼻翼轻皱,獠牙顷刻拉长!它闪电般动身,朝着警察的方位扑去,速度快到肉眼无法分辨。待警员回神的那秒,已经对上了两排锋利的牙……
他呼吸一窒——
说时迟那时快,一杆淡金色的穿云枪从左上方斜刺下来。飞僵偏头避开穿云枪的突击,却不料枪杆一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化作锋利的长刀,平行斩向它的头颅。
“吼!”飞僵暴怒地躲开,徒手卸掉警车的车门,大力抡向司诺城。后者一个下腰,险之又险地与车门擦身而过,随即单手撑地撂起腿,精准地命中飞僵的下颚。
柔韧度、力度和敏捷度三者缺一不可的动作,司诺城做起来驾轻就熟。身体与灵魂的链接愈发加深,他感觉自己的体重仿佛消失了一样,辗转腾挪的速度又跃升了一步。
飞僵的速度,他跟得上!
差点没命的警员惊疑不定地看着对战的司诺城和飞僵,眼见司诺城长了人样而飞僵是怪物样,他立刻掏出枪冲飞僵扣下扳机。
“砰砰砰!”子弹被飞僵无情挥开,没在它的表皮落下一点痕迹。这情形让一干警员瞪大眼,他们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飞快收起枪扯开电网,朝飞僵聚拢。
枪不行,电总行吧?
警员们莽是真的莽,可死也是真不怕。他们敛声屏气地捕捉着司诺城与飞僵的动作,就在对面一触及分的下一秒,队长一声“发射”,电网直接从枪杆子里射出,兜头兜脑地罩在飞僵的身上。
司诺城预判了飞僵的下个动作,顿时头皮一紧,冲警员们所在的位置张开了金色丝线。
果然,警员们来不及输出最大电力,这飞僵干脆利落地撕裂了电网,合身朝他们杀来,不巧撞在了张开的金线上。司诺城一而再再而三地坏它好事,它着实气坏了。
二者像拆迁队似的,以警车拦截的点为起始,一路拆向了街尾。打得是玻璃尽碎、墙面坍圮,居民的尖叫更是没有停歇。
队长沉声道:“我们胡乱插手只会添乱,别给那年轻人添麻烦,既然他能拖住,我们先救人!”
“是!”警员们赶紧刨废墟救人,开着失了门的破车将他们分批送往八宝堂和警局。
瞬间,后方传来“轰隆”巨响。司诺城的身体跟炮弹似的砸穿了墙壁,重重地摔进废墟里。疼痛席卷全身,他咬牙撑地后撤,几个起跃拉开了与飞僵的距离,最后一个深蹲聚力于足尖,陡然腾身而起数十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