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葫芦口已经入了虎口。”
纪斯拿起餐刀,将糕点切成简陋的葫芦模样:“葫芦是吉物,有镇宅辟邪挡煞之效,还有吸福纳禄的寓意。看葫芦口的地形,嘴对四海,壶镇八方,不发达就没了天理。”
“只是可惜,人类在葫芦尾凿了隧道。”纪斯一刀将葫芦切成两半,“壶嘴吸进来的福禄,沿着隧道往外流逝,收不住了。”
“葫芦一破,既不能吸收气运,又不能镇压妖邪。风顺着隧道吹,要么把邪气散进内陆,要么把人气吹向外海。再被鬼域一冲,葫芦口便成了毫无防护的狩猎场。”
纪斯撵着半颗草莓,冲垮了两片蛋糕:“它们会顺着人味进来。”
“它们是指什么?”
“鬼物,一种你们可以理解为‘恶灵’的东西。”说着,纪斯吃掉了草莓,“沿海防线遇上鬼物,除了将士的一身正气能阻挡一二,枪炮之类起不了任何作用。”
换言之,普通人遭遇鬼物,只剩非死即伤的下场。
“它们喜食人类。”
司诺城:“怪物都喜欢吃人?”
纪斯轻笑,说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它们喜食人类很正常,‘人’本身便是最佳的‘器’。”
“器?”
“心脾肺肾肝,是小五行;生辰八字,是大五行。血肉精华,灵魂力量,精神意志,人是充满无限可能的器,同时也是怪物最钟爱的食物。”
想要不变成食物,那就只能把自己打磨成强大的武器了。
纪斯戳起一块鹅肝,补充道:“虽然鬼物很难对付,但意外得适合你练手。你只需要多走夜路,就能……”
恰在这时,耳畔传来一个熟悉的男音:“城哥?”惊喜的语气,夹杂着丝丝恐惧,“你怎么在这里?难道葫芦口要出大事了吗?”
是姜启宁。
司诺城回首,纪斯抬眼。由于话到嘴边没把住,纪斯几乎是看着姜启宁说出了后半句:“撞到鬼了。”
姜启宁:……
司诺城:……
无意识地利用公器最为致命,纪斯心头一咯噔:糟糕,言灵了。
姜启宁委实倒霉,买艘游艇出海,遇到蛇了;难得出来会友,被言灵了。估计等会儿走夜路回去还要撞个鬼,这体质非酋得也是没谁了。
司诺城自然地接过了话,瞄准姜启宁道:“你这话说的,就跟撞倒鬼一样。”
无意识发动的双重撞鬼暴击!叠加!
纪斯:……好吧,双重言灵。
大祭司看向姜启宁的眼神无比慈爱又饱含同情,可惜后者没觉得哪里不对,还接过话嘻嘻哈哈:“嘿,这可不,我不仅撞了鬼,还撞了个最凶的!”
纪斯:……
自己咒自己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三重言灵的叠加,后果怕是不能善了。只是,这乌龙事因他而起,此人也颇为无辜,打成的死结总得松一松。
罢了,届时陪他走一程吧。
“城哥,这位看着脸生,是……”姜启宁打量着纪斯,只觉对方浑身上下无一处不雅。这颜值、这气质,要么是跟城哥一道的大少爷,要么是搞艺术的造型设计师。
或者是……哪个公司下季度想要捧红的王牌明星?
“是我的朋友,纪斯,目前跟我一起工作。”司诺城简洁道,但介绍姜启宁时倒是说得清楚,“这位是姜启宁,鲸渡港船王的小儿子,同我一起长大。”
他们这个圈子弯弯绕绕的话术很多,司诺城若是着重介绍纪斯,等同于告诉圈里人“这是新来的,可以打听,按我们的规矩来”。
可司诺城着重介绍了姜启宁,等同于暗示友人“这人你惹不起,别瞎打听,要按他的规矩来”。
如此,姜启宁悟了。
一起工作意味着谈生意,不是他能插嘴叙旧的时候。姜启宁很识趣,大方笑道:“不打扰你们了,我来这儿是为了等人。”
姜启宁等的正是那日一起登上游艇的混血帅哥。
而等人的目的,是希望对方能教他一种名为“吨了伏特加就能开爆发”的搏击术,让他不至于下次遇险时怂得只能吹萨克斯。
他是个男人啊!也是有尊严和梦想的男子汉好嘛!躲在后方吹萨克斯这种事,他不想再做第二次了,真男人就该上阵肉搏拼刺刀!
等等……这句话好像哪里怪怪的?
没多久,大冬天就穿着件夹克衫的混血帅哥登场。他与司诺城寒暄两句,与纪斯点头致意,便不再打扰他们“谈生意”,转而同姜启宁坐到另一边开始传授“搏熊十八套”。
只是讲着讲着,话题就歪楼了。
“我爸爸是个中洲人,我妈妈是个乌拉人。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千顶城的郊外,只因为我爸往树林里看了一眼,就被一头熊追着跑了半个树林,把他送到了我妈身边。”
“我爸说,我妈当年一巴掌扇在熊的脑袋上,开口一句乌拉,熊就呜咽着跑了。”
“他对她一见钟情,然后被拒绝了。”混血帅哥侃侃而谈,“我妈对我爸说,她只喜欢能跟熊搏斗的男人。为此,我爸苦练技术,半年后决定当着我妈的面跟熊搏斗。他千辛万苦找到了熊,扑了上去——”
说到这儿,别说姜启宁,就连司诺城和纪斯都竖起了耳朵。
“结果被熊一巴掌拍在了地上,一个回合都没过!”混血帅哥道,“我妈看不下去了,当天就让熊和我爸一起跪在她家门口,骂了一整晚。”
众人:……不知为何,觉得熊有点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