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卫绾比艳骨还急,再不走,楚叙舟就要追上来了。
艳骨没有猜错,楚叙舟心思缜密,果然识破了她的身份。
他马不停蹄的往西凉的方向赶,最终在傍晚时分的时候,追到了她。
也或许,是她在等他。
他风尘仆仆的赶来,为的是什么,众人都清楚。
这里是一望无尽的大漠,尘土飞扬,人在其间显得那样渺小。
艳骨穿了她最喜欢的一身红衣,在似火残阳下,艳烈如血。
她站在那里,遥遥望着他,神色静谧。
唐婉儿就在她身旁。
艳骨用匕首抵在了唐婉儿的脖颈上。
她带的那一小队人马身手都不错,源源不断的涌上来,挡在艳骨前面,拦住他。
他的刀法也很干净利落,在一轮又一轮的拼杀下,不断的有人倒在了血泊里。
艳骨静静看着,什么话都没有说,看似无波无澜的心,不像是沉静,而像是死去。
良久,艳骨微微抬手,示意他们停下。
那些人听令,又如暗潮般退去。
楚叙舟身上也有了十余伤,衣上沾染了血迹。
他径直走了过来,没有任何犹豫的,用刀轻轻抵在艳骨心口上,沙哑道:“把她还给我。”
艳骨,宁肯流血也不流泪的女子,所有的坚强在那一刻土崩瓦解。
她的两行眼泪簌然落下。
她问:“要是我杀了她,你会杀了我吗?”
“不会。我陪她一起死。”他回答的没有任何迟疑。
当艳骨的眼泪不断落下,像刀子一样一下一下扎在他心口的时候。他只觉得疼痛,疼到最后疼得麻木,好像这颗心以后都不会再有知觉。
他知道,他已经永远失去眉眉了。
尽管卫绾知道,艳骨回到西凉后,将是不可饶恕的罪人。可她还是觉得,艳骨真正死去的那一刻,是楚叙舟将刀抵在她心口的时候。
艳骨最终放过了唐婉儿。她不是为了成全他们,是为了成全他。
她转身离开,没有一点哭声,可眼泪还在不可抑制的落。
他是目送着她离开的。
唐婉儿是个盲女,要是她看到,他的目光其实比月色更寂寞,是不是也会心疼。
走了几步后,艳骨还是拭了泪回头。
她很想最后对他再笑一笑。可眼睛还是红着的,最终也没能忍住,眼泪悄无声息的一滚而下。
她说:“叙舟,我走了。”
这是最后一句无声的道别。
卫绾懂唇语,其实她能懂的。可是她无能为力,也怨不了谁。
楚叙舟为了恩情而失去爱情,唐婉儿失去亲情才得到爱情,艳骨则是为了爱情而放弃爱情。
有些事情就是很难两全。
艳骨呢,穿了一身艳烈如血的红衣,在漫天黄沙中远去。
遇见很不容易,错过会很可惜。
她是个敢爱敢恨的姑娘,爱就是爱,就算有一杯忘情水在她面前,她也不会饮下。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回头看,不曾走远。依依目光,此生不换。
乾元六年春,毓容王后又诞下一位公主。
君上苏覆南征北战,六年前,终于一统天下,结束了四分五裂的纷乱时代,周边各国纷纷向乾元朝俯首称臣。
但是其间也有一桩人人叹惋的事。
前朝南柯女君远嫁东夷,在大军讨伐东夷时,不幸遇难,为国捐躯。
民间总有传闻,说当今君上与那位女君间有过一段春风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