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珩看都没看他一眼,轻轻一笑却带着冷冷寒意:“护镖的事若出了差错,你搭上这条命也赔不起。”
裴文惶恐叩首。
慕衿还想着缓解缓解气氛,柔柔软软的说着连自己都不信的话:“是啊。文书遗失确实事关重大,可裴公子毕竟也不是有意的……”
不是有意?
他锐利的眼神在她的脸庞上扫过:“想和他一道受罚就不妨再多说几句。”
她乖觉,顿时闭嘴不再说下去了。
本来就是。既然能温暖惬意的坐在他膝上承宠,又为何要无端跟着裴文受罪,更何况以容珩的性子,她再说下去,只会适得其反。
裴文咬牙道:“是裴某不知轻重,清少阁主发落。”
容珩置之不理,拂了拂衣袖起身道:“到时辰了。去陆嚣那边一趟。”
慕衿垂目不语,置身事外。
容珩静静看她:“你要留在这里?”
容珩此前并没有说此行要携她一道。其实现在他分明也没有说什么,可是慕衿不知为何就悚然一惊。
慕衿有短短一瞬在想,会不会是自己与裴文那一小小的交际被他抑或他的耳目察觉,但是很快她就否认了自己这个想法。
单论现在,如果容珩真的察觉,以他的性子不可能放虎归山。更何况就在那桩事发生后的夜宴,容珩对裴文也与其他门客并无差别。
她下意识的抬眼望他,然后有些犹豫的羞怯怯的主动去勾他的手。
这一切,都尽收裴文眼底。
容珩牵着慕衿的手走过他身边的时候,依旧没有看他。袍角带起匆匆而过的微风似乎都满含着对他的轻视。
这是一位志士最不能承受的折辱。
容珩此行已经耽误了不少时日,可见护镖一事确实非同小可。
纵横阁那边已经堆下不少事等他处理,拖延不得。
又在陆嚣府上过了一日后,便启程回了纵横阁。
宋茯苓上回说要登门致歉,慕衿原以为不过是过过场子的话,没想到拖沓了段日子,她倒真的登门了。
慕衿虽知道她虚情假意,但看她有气无力的道歉模样,也倒还有几分扬眉吐气的感觉。
倘若就此结束倒也罢了,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回又生出事端。
宋茯苓带了她那轻狂侍女一道前来登门致歉,刚离开,她那侍女便附耳对宋茯苓道:“小姐,不好了!刚刚少夫人虚扶您的时候,奴婢无意中摸了她一把,怎么觉着像是喜脉……”
宋茯苓顿时警觉起来。
这慕衿虽比她先嫁入容家,但往后日子还长,她也未必没有机会。可倘若慕衿先生下孩子,以后她就算嫁进来,也很难撼动她的地位了。
宋茯苓沉声道:
“几个月了?”
那侍女道:“像是一两个月。”
宋茯苓仔细思索了片刻道:
“不可能。我此前在纵横阁住了这样久,时刻提防着,几乎看见过少阁主宿在她那里。就一次,那夜里栖凤台还着了火……”
宋茯苓脸红着道:“应当没机会的。就算那次给她捡着了便宜,也不该是一两个月。”
那侍女焦急道:“奴婢小时候是学过医的,虽没能学的长久,但也懂几分医理。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不会错的呀!”
宋茯苓思忖道:“哥哥也说了,细作得了消息,她和少阁主有名无实,怎么会有喜脉。”
那侍女张望了下四周,小声对宋茯苓道:“怕不是偷情了吧……”
宋茯苓悚然一惊,却也没有说话,只是不断的绞着手中的帕子:“那也不知道是和谁啊。”
那侍女上次挨了罚,至今对慕衿心存怨恨,比宋茯苓还急:“小姐。不管是谁,我们先发制人,去少阁主那里检举她。反正他们夫妻有名无实,慕衿若两年无所出,便要被遣回娘家。奴婢想呀,她是为了留在纵横才出此下策。”
宋茯苓考虑了片刻,最终摇头道:
“不妥。我们这样莽撞,难免会出差错。还是回去禀报了哥哥,再做计议不迟。”
那侍女虽急不可耐,但小姐这样决定,她也只得按下了性子等着。
别说宋茯苓不信,慕衿也没想到,她这肚子这样争气。不过才屈指可数的几次,竟就怀上了。
前段日子,她是有些困倦,只以为是春困秋乏,并未放在心上,也没有请卫绾过来为她诊断调养。
直到宋茯苓义正言辞的带了人到纵横,慕衿才反应过来。
宋茯苓已经从宋靖那里得了确证,容珩与慕衿确是因利结亲,有名无实。
她胜券在握,不顾慕衿也在场,就向容珩那狠狠告了一状,口口声声要让慕衿问诊把脉。
慕衿自己都不敢信自己有了身子,起初是否认了。但见宋茯苓言之凿凿,后来也就将计就计答应了她。
宋茯苓那侍女自告奋勇要为慕衿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