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看见他妻子的脸上浮现上羞赧而娇柔的笑容——自然也有别人看见那种笑容。
“那就是银鸽?”
“是啊……那就是银鸽,就是那个妓女。”
来自周围人的窃窃私语自然而然传进了哈萨罗家人的耳朵里,兰瑟在结束与林赛的一支舞后,舞场上交换舞伴,他不动声色的凑到亚文尼身边,于是他的舞伴变成了银鸽。
“啊……”银鸽却忽然离开他,“对不起,我不太会跳的。”那姑娘就像只惊慌失措的鸽子,兰瑟却紧紧抓住对方的手,“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他低声在银鸽耳边说,“你让我难堪,不太好吧。”
银鸽心中略有不悦,她纵然是这种高级社交场合的新手,但却并不代表她不了解男人。或者说,她也许比在场的所有女人都明白男人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
她刻意保持着与兰瑟的距离,双眼却未对视上对方的,“那就多谢您了,哥哥。”她效仿亚文尼,叫他哥哥。
兰瑟一只手揽着银鸽的腰,他轻轻用指头在银鸽腰后摩挲着,从未有过哪个男人让银鸽如此厌恶,“我很羡慕亚文尼。”他继续轻声在银鸽耳边说。
“我和亚文尼衷心祝福您与林赛小姐能够白首偕老。”银鸽有礼而坦荡的说着。
“哦,快看呐,那个妓女竟然和兰瑟一起跳舞。”
有人又开始窃窃私语了,那种不悦的声音,传进了银鸽的耳朵。她并不在意那种私语,只不过她此刻的身份不一样,她是亚文尼的妻子,她不能让那个年轻而敏感的年轻人受到任何伤害。
一曲还未终了,她再次踩上了兰瑟的鞋子,随后她歉疚的说,“真不好意思,我实在不太会跳舞。和除了我丈夫之外的男性跳舞,我会更紧张的……”她连忙离开舞池,挤入人群之中,随后就不见了。
兰瑟望着那个女人,心中愤恨不已。这是她第几次躲闪他了,兰瑟心想,他看向自己那个在人群之中正在傻呵呵笑着的弟弟,亚文尼有什么好,那个人尽可夫的婊子怎么就死心塌地的跟了他呢?
奈菲尔站在旁边,仿佛一个外人一般看着切萨雷和自己母亲的再会。
他抱着怀,靠在门边,而屋里的妇人声泪俱下,抱着切萨雷的脸不肯放开。
那种感情真让人慨叹,奈菲尔心想,多么感情至深的mǔ_zǐ之情啊——然而那个妇人也是自己的母亲,而那个男人却是自己的哥哥。
他回过头,将门掩上,他觉得自己应该冷静一下,以免心中一些邪恶的念头再度泛滥开来。他朝着酒会走去,然而沿途便听见那些窃窃私语。
而后他看见银鸽推开兰瑟,从人群中跑走——
“装什么纯情啊。”奈菲尔听见有人在他身边小声嘀咕,他驻足,而后不动声色的停在阴暗之中。
“据说兰瑟想上她好久了,但是她从来都不给兰瑟机会。”另外一个人说。
“这下他没机会了,银鸽是他的弟妹了。”
“要我看那才是机会更大了,等哈萨罗公爵一走,这家里还不是兰瑟说的算?”
奈菲尔回头瞄了那几个人一眼,他依稀认得那是经常和兰瑟混在一起的贵族纨绔们。他莫名有些气愤,甚至想要揍那几个混蛋一顿。
这种感情真是没来由的,甚至连奈菲尔自己都有些惊讶。
然而伴随着那些男人的污言秽语,他的脑中忽然浮现出那一夜的情景——那是种太过旖旎而妩媚的场景,女人光裸的肉体仿佛一首魔性的诗,在他脑中盘旋不去。
奈菲尔逃离似的走到哈萨罗的花园,已经是深秋了,高大而浓密的枫红让景色显得格外壮烈。地上已经铺满了落叶,他走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冷冽的空气让他脑中少许清净了一些,他在心中默念女神主的圣名,企图让自己变得心无杂念。
他转过一道冬青高墙,他记得最前面有个喷水池,那是他格外喜爱的小景致,小时候他经常坐在那里,呆呆的看着喷水池一整天,任凭家里谁都找不到他,然后连他的母亲都将他遗忘了……
然而当奈菲尔刚到达那里的时候,他却有些踌躇了。
坐在那喷水池边的女人也抬头看向这突如其来的男人了,他们的目光相遇,却随后躲闪开来。
奈菲尔转身想走,他只觉得自己心中如同擂鼓一般。
可是很快他便听见那女人的声音,如同以往一般悠悠的传来了,却还带着些许沙哑和哭意的。
“您也觉得我很脏很坏了,是吧?”
奈菲尔驻足,回首,看见银鸽已经恢复平静,只是她的眼睛有些红,然而眼泪却已经被擦干净了。
“没有,”奈菲尔说,“我在想是不是打扰了你。”
银鸽摇摇头,“让您见笑了。”她起身,拍拍身上华贵的长裙。“对了,我一直想跟您说对不起。”
“为什么?”奈菲尔挑眉,他看向那个已经恢复平静的姑娘。他猜不透那个姑娘的心。
“我骗了您。”银鸽说,她的笑容有些羞赧,“对不起,那时候我没想到我们还会再见,所以我骗了您说我是糖果店的店员……我也没想到您是亚文尼的表哥,还是我们婚礼的证婚人。”
奈菲尔却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了。
银鸽点头,“那些日子……谢谢您。”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说,“我说过,我会做一个好妻子的,请您相信我。”
奈菲尔想问她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他和他们的婚姻是否幸福是否美满又有什么关系?他不过是个证婚人,还是个心中对这桩婚姻一点兴趣和衷心祝福都没有的证婚人——待他忽然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那个姑娘已经提着裙子离开了,他怔怔望着那个姑娘的背影,惊觉自己心中竟然开始并非那样波澜不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