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官杨柳因渎职而被撤一事在风狼小队乃至骑士团内部引起轩然大波,一直跟在杨柳身边的风狼小组团员们纷纷为其求情,然而杨柳却一直紧抿嘴唇,一言不发。
现在是和龙族战争最为关键的时刻,如此一来,势必会降低风狼小队的攻击力和凝聚力,为此其他小队的队长也表示不应该如此。
冰狼小队的队长桑德冲到切萨雷的帐子,“殿下,你这么做无疑是拱手将大熊池地区让给龙族人。”
切萨雷正在系铠甲的手停了下来,他转头看向桑德,却并未说些什么。
“殿下。”桑德上前,“现在这个时间太敏感,杨柳罪不至此吧?”
“滥用职权的人是不能担当风狼小队队长的角色的。”切萨雷说,“你还要继续为她辩解什么吗?”
“杨柳她……”桑德讷讷开口。诚然,在很多时候,杨柳确实总爱以自己是切萨雷的代言人而自居,但是……若是说滥用职权……桑德以为那是经过切萨雷授意的。
切萨雷挑着眉毛,“你来就是为了这个?”
桑德摇头,“我们在熊城北部大概一百公里的废村中发现人为活动的踪迹,熊城已经封锁了关隘,百姓和商人们不会出城,所以我们认为有可能是龙族人。”
切萨雷踱步到沙盘前,“什么时候发现的?”
“今早。”桑德说,“我们的人搜了村子,并没有发现任何人。距离这个村子再往北叁十公里左右还有一处废村,我们的人已经开始搜寻了。”
熊城在大熊池和小熊池的西南方,切萨雷看着沙盘上的地理位置,心里盘算着。会是龙戈尔吗,还是别的龙族。他以退为进,将大熊池的堡垒让了出来,却命雷狼队和风狼队将弩车架在大熊池堡垒后侧的峭壁上,就等龙族人上钩——
没了龙戈尔的龙族人,切萨雷还真的不畏惧。更何况,切萨雷料定龙戈尔定然不会回暗语城。他吩咐桑德让人把放走龙戈尔的消息传出去,最好是让暗语城的所有人都知道,那个红发的男人被毫发无伤的释放了。
然后他又让人把他中毒以及杨柳被撤职的消息传播了出去,这样便让撤兵的大熊池堡垒显得毫无疑点。
“那么我们是否还要追查废村的人?”桑德问。
切萨雷摇头,“你去大熊池,我和风狼队去废村。”
已是黄昏,又到要继续赶路的时候了。
阿靳和阿项在跟随亚兰一起收拾行李,茉莉去打水,曲拂儿见此刻没有人关注着她,便起身闪出门去。
那个龙族人就在隔壁,她摸着别在腰里的匕首,小心翼翼的靠近那个男人,茉莉定然是不会料到她的行为,单独放一个受伤的龙族人在一个艾利玛人面前,那么等待他的必然只有死亡这个下场。
这是曲拂儿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龙族人,她以为那些吃人肉喝人血的家伙都是怪物一样的长相,却没想到他们原来和自己并没有什么差异——曲茉莉做为一个来自其他大陆的人,她又怎么能明白那种与生俱来的仇恨呢?
每个艾利玛的孩子都是听着那些故事长大的,百年前暗语城和艾利玛一直保持着和平,甚至还曾经有过联姻的历史,直到有一天,暗语城打破了那种平静。从艾利玛启程去向东方的使团被暗语城派人全部杀害,愤怒的艾利玛教皇指责暗语城背信弃义,而在艾利玛还未做好迎战准备的时候,暗语城的龙骑大军却已经直逼城下了。
他们一路屠村而来,曾经的熊城一片生灵涂炭,男人被开肠破肚,将割下的头颅挂在城墙上示威,女人则被侮辱后羞耻的死去。没有人明白为何暗语城如此凶残如此野蛮,而那一任教皇也因亲自披挂上阵而光荣战死。
拂儿在雀屋时听到最多的便是北方的战事,见过最多的便是失去家人的落魄人,来到雀屋寻求慰藉。她已经忘记自己是从什么时候有的那种想要加入骑士团亲手杀敌的想法,反正等到记事开始,自己就已经在雀屋里练着挥舞龙枪了。
——她无法上阵杀敌,那么在这里能为艾利玛杀死一个敌人也是好的。
她握紧匕首,朝着对方的胸口刺去。
然而下一刻她只觉手中的匕首被什么挡住,一股巨大的反作用力向她袭来,匕首被打飞了,她跌坐在地。她看见那床上的人一跃而起,纵然气喘吁吁的,那人的眼神很恐怖,是真的在战场上杀过人的眼神。
曲拂儿不怕他,她挣扎起身,想要继续去地上捡刀子,却被那人一把抓了起来,然后拂儿只觉自己被人掐住了脖子,下一刻,那人用手提起她,她快要窒息了。
她使劲挣扎着,用手握住那人的胳膊,用力蹬腿。
“你是什么人?”龙戈尔低声问,他可不想惊动院子里的那些东方人,他知道自己肯定打不过那叁个人。
曲拂儿根本无法开口,只是挣扎就快要了她的命了。
“就凭你这种力气也敢杀我。”龙戈尔轻哧一声,他用力将拂儿扔到地上。那姑娘的头撞到墙壁,发出了沉闷的撞击声。
曲拂儿只感到有什么东西从头部流下来了,她恨恨的盯着龙戈尔,她想说出什么话,然而喉咙却火辣辣的疼。
龙戈尔低头看着曲拂儿,那种眼神他太熟悉了,那是每个被他杀死的艾利玛人都会有的眼神。他不禁疑惑,这一队人到底什么来路,为什么有人救他,又有人不顾性命要杀他。
他弯腰捡起匕首,在空气中挥舞了两下,匕首虽然有些小,但是还用的着。
“看在那个女人救了我的份儿上,我不杀你。”龙戈尔蹲下,盯着曲拂儿,鲜血已经染红了那姑娘的半张脸。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就不在这里多费时间,于是他跳出窗,趁那几个东方人没注意他的时候逃走了。
曲拂儿恨死自己了,她就那样眼睁睁看着那个红头发的男人逃走,却根本无法做任何事。
她像个废物一般瘫在地上,只觉得意识愈发模糊。
有什么东西流进她的眼睛里了,于是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红彤彤的一片。比如茉莉进了屋,发现了她,茉莉的表情变得那样紧张,而后还有阿靳和阿项,还有亚兰——
曲拂儿只觉得耳边一阵嗡鸣,而后她便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了。
“拂儿!拂儿!!”茉莉急得快哭出来了。床上那个红色头发的男人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倒在墙壁边的拂儿,满脸是血。
“快把拂儿抱到床上。”亚兰连忙说,阿靳和阿项小心翼翼的抬起拂儿的头脚,将她放在床上。
“她的头破了。”阿项检查了一下,连忙说。“阿爸,你那里还有药吗?我们要先替她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