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叫永贞的女孩点点头,犹豫一下,又轻声问:“你干嘛要急着自己开公司呢?我听爸爸和哥哥他们讲,现在的局势好像不大好……要不等这段时间过去吧?”
男人叹了口气,才轻声道:“这是我很早前就坐下的决定,现在局势是不大好,但一个人能不能成事,我们通常会说资源啊、性格啊、能力啊、时势啊这些因素,但这些东西,尤其是时势,哪能一下子就判断出来?这时候看起来明智、没有犯错误的决定,也许未来会证明错得离谱,现在看起来不可理喻的决定,也许未来会证明很有先见之明……不过后者,在有些时候,做出这样英明决策的人,当时也未必就认为自己做得就是对的,只是,没有选择。”
“面临同样的困境,会有很多人,没有选择的,也不会只有一个人,但很多时候,所谓没有选择,也就是没有好的选择而已,太差和更差。这个时候的选择,不外乎接受不算太差的失败,还是努力拼一下看不到希望的走向高处的路……”
“我不是那种面对逆境就想着迎难而上的人,我跟你说过,我其实是一个很懦弱的人,没有那样的勇气。”
男人一口气说完这些,然后又叹一口气,握紧了女孩的手,“但是,我是真的没有选择啊,对我来说,拼一下可能万劫不复,不拼一下,只是继续平庸,可……”
他紧握着女孩的手,目光凝望着她,“继续平庸,就意味着你就要因为我而继续受委屈啊!我宁愿万劫不复,也不要你因为我再受委屈。”
女孩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也反握着她的手,哽咽着唤了声:“存安哥……”
张扬听到这个称呼,终于否决掉了刚刚脑海里闪过的吓人念头,不是守仁哥就好……不过很快就觉得这个名字似乎也有点熟悉。
存安……
大伯字什么来着?
“乖,别哭,旁人看到以为我欺负你呢。”
男人起身来到女孩身旁,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女孩平复了情绪之后,大概也觉得不好意思,心虚地左右看看,男人也跟着往周围瞥了一眼,收回目光之前,最后看的是张扬这个方向。
张扬心里一直有着极其强烈的好奇,这时候也装作刚刚被他们动作吸引的吃瓜群众,注目望去,之间这个男人看着约莫二十多岁,方脸浓眉,目光明亮,很有儒雅俊逸的气度。
很有《神雕》之中郭襄第一次见杨过真容时描写的那种气度。
张扬一时间难以记起大伯的长相,但看着眼前这人,虽然比老爹帅很多,不过也确实长得有些相似。
这个青年模样的男人显然也看到了张扬,大概见张扬盯着他,于是微微一笑,但不知为何,张扬觉得……他那眼神之中,似乎蕴藏着什么别的情感和意味,并不强烈,却有震撼人心的力量。
男人安抚住了女孩,重新坐下来,笑道:“其实是哄你的,也就你这么好骗,还感动的哭,傻不傻呀?我们老张家八代贫农,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查过家谱,虽然我爹说以前也是望族,但实际上望族是望族,我家这一支却一直都是最寒酸的那一支,祖祖辈辈被剥削的命……人家说明水轮流转,这都几百年了,怎么也该轮到我了吧?”
“现在很多人都在清除封建毒瘤,但有点过犹不及了,比如家谱,我觉得就挺好的,居然还有人把好好的家谱给烧掉……不过反正我家也没有什么可夸耀的祖宗,家谱不家谱也无所谓。”
“等以后咱们成家了,我自己建一个堂号,不去攀附几百年、千年前的什么名门望族,就叫永安堂,你觉得怎么样?”
女孩脸上微红,睁着明亮的眸子娇声问:“干嘛叫永安堂呀?”
男人笑道:“字面意思,就是希望子子孙孙永远安康富足呗,不然还能是用我们俩名字取得的呀?我哪有那么厚的脸皮,敢跟我家贞贞抢功劳。”
女孩羞得红了脸,却忍不住好奇:“我有什么功劳呀?”
“孩子不是你生呀?”
“……”
张扬甚至有短时间内都忘了想怎么会遇见这样离奇的事情,只忍不住暗暗地想,要是洛神在这里,肯定会嘲讽说:“你要是有你大伯一半的功力,早就把林依然撩到手了,还至于被人家拒绝?还至于有个女明星半夜敲门就激动的睡不着觉?”
他脑海里不由浮现出昨晚与林依然视频通话的场景,以及平日里相处的亲密,尤其是那天拍《菊花台》时不小心摸到她身上……当时的触感至今记忆犹新!
从小看着长大,能算青梅竹马吗?
张扬一阵胡思乱想,前桌已经基本可以确认是张守仁和葛永贞的两位似乎终于吃完了,起身携手离开,张扬下意识地要起身,一不留神,手里半块馒头砸汤碗里面去了,溅得手上衣服上都是汤汁。
“完蛋,依依刚买的衣服啊!”
张扬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赶紧拿纸巾擦手和衣服,结果手一抖,人也跟着一个激灵,觉得身体像是个容器,意识如水流一样充满了身体,睁开了眼睛。
略显陌生的酒店房间,拉上的窗帘隐隐透入明亮的阳光,他坐了起来,定了定神,然后才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明亮灿烂的阳光立即涌入,充满了整个房间。
看看时间,起床洗漱,肚子有点饿,张洪康和颜兮兮都已经吃过了早饭,张扬一个人来到餐厅,点了一菜一汤两个馒头——没有馒头,于是拿了两份甜饼代替,坐在靠窗的座位,沐浴着暖阳慢慢吃。
目光看向前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