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敖庆如果是循着他气息来这儿的,苏苒之又不能放任不管。
夜晚的凉风吹起她的发梢,苏苒之就着蹲下的动作,昂头跟秦无商量:“昨晚,在宴客厅,见面后山神并未认出我们。那么……”
她眨眨左眼:“直接跟山神打招呼吧。”
只要不动用‘闭目可见’的能力,山神感知不到‘被扫视过’的威压,应该不至于意识到她的身份。
秦无听出了苒苒的下一层含义:“先礼后兵。”
如果山神执意要困住敖庆,他们也只能打一个小洞,将敖庆捞上来了。
—
之前在天问长那边的荒山进土地庙的时候,苏苒之将功德凝聚在身上,一脚就步入了那看似狭小低矮的庙舍。
现在嘛……
苏苒之从九刺中掏出之前行走时买到的酒酿,由秦无执手,浇在一处较为平整的山头。
——请山神喝酒。
这跟给灶王爷嘴巴上贴糖饼是一个道理。算是对尊神最基本的尊敬。
鉴于苏苒之给灶王爷嘴巴上贴过的糖饼会无缘无故消失,这给山神倒酒的礼,还是秦无来做了。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地下果然有些异动。
但动静太过琐碎,看起来不太像是山神。
过了一会儿,一直毛色纯白,耳朵大又蓬松的兔子跳出来。
她口吐人言:“这、这是酒吗?好香啊。”
苏苒之挑了挑眉,这里的土质可不适合兔子打洞。
那么兔子既然能出现在这里,应该是得到山神许可的。
兔子见苏苒之和秦无都看着她,却并不惊慌,一双眼睛红彤彤的。
有点像哭过,可兔子眼睛本来也有红色的,一时半会儿分辨不出来。
兔子又说:“酒、酒别一下倒完,给我点可以吗?我用金子买!”
说着,她柔软的肚皮下蹦出一颗颗的金豆子。
苏苒之:“……把金豆收起来,这酒不值那么多钱。”
“不不不,你们能在这时候给我送酒喝,白妹……我感激不尽。”
秦无已经将酒放在兔子旁边,听到这话后,他压低眉头:“你叫什么?”
兔子趴在地上只有小小的一团,她一反常态的不怕人……不,准确来说,她在秦无蹲下的时候依然瑟缩了一下,但却强梗着没有遁走。
这会儿见秦无问话,兔子又抖了抖:“白、白妹。”
……
最终,这只叫白妹的兔子卸去所有妖力,将苏苒之和秦无九刺中的酒喝了个精干。
醉到瘫软成泥,趴在一堆酒瓶中间。
而苏苒之和秦无则被迫听她念叨自己和那位道貌岸然的忘年长者的恋爱史,直到天亮。
“他知道很多东西,博、博学,对,就是这个意思。”
“他办事从来一丝不苟。”
“他像我年少时遇到的师长一样温润……”
最终化为一句:“可原来他都是装出来的。一切都是假的。”
真实的他就是一个贪生怕死、道貌岸然的糟老头子。
当东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苏苒之给白妹灌入一丝灵力,解了她的酒。
白妹朦胧的醉眼恢复清醒,眼神却空荡荡的。
哀莫大于心死。
她反应有些迟钝,从酒瓶中爬出来,看着苏苒之和秦无,说:“你们是好人。”
昨夜她毫不设防、醉成那样,这两人有无数种法子能杀了她。
苏苒之摇摇头:“我们不过是有所求。”
不然也不会给白妹当一晚上听众。
毕竟听人醉酒诉苦算个技术活。
除了最开始还能说话,之后漫长的一晚根本听不出她说了啥,反而是一个劲儿的哭和嚎叫。
苏苒之和秦无还帮她拦了不少被吸引过来的狼。
“你们要我做什么?只要不害人,我都答应。”
白妹诉完了苦楚,心中绝望不减,却感觉舒坦了很多。
情伤没有那么容易排解,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你可曾见过一条龙和一只凤鸟?”
“见过……你们说那个报告精龙?他太能搞破坏了,昨日将山体里破坏的天翻地覆,姐姐们都想让他走,可他自己却不走了,喊着让山神大人赔偿。”
“?”
短短一日过去,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吗?
—
与此同时,敖庆大马金刀的横坐在一派狼藉乱石中。
“你们山神坏了我的好事。我要他来见我,赔偿我。”
石头人真·欲哭无泪,他将鬼新娘们安置在外面,自己带着藤树跟敖庆‘谈判’。
石头人强忍着抖腿的欲望,说:“山神好不容易才能睡着,您、您行行好,别吵他醒来好吗?”
不然他醒来要发狂的。
石头人非常有诚意,“你要什么赔偿,我能应允的,都给您奉上。”
敖庆化身为蓝衣青年,龙气环身,颇有气势。
他一条腿舒展一条腿踩在乱石中,道:“你赔我?我这人恩怨分明,你又不欠我的,不用你赔。”
见石头人还要唯唯诺诺的打太极,就是不想让白御过来。
敖庆也没了耐心,打断石头人的话,道:“我倒是好奇,你这个山神,为什么要将自己神位让给一个外来者?他能带给你什么?让你这么死心塌地?嗯?”
石头人见敖庆一语道出自己的身份,受惊过度,所有叠起来的石头‘哗啦啦’落了一地。
敖庆吓了一跳,整个龙瞬间弓背弹起来。
他就差躲在鸟哥后面说——他吓唬我。
凤鸟看不穿石头人的底细,更做不到像敖庆一样看透这么多。
她说:“你说话能不能注意点,不要揭人老底?”
敖庆委屈:“白御他老喜欢欺负我,前天半夜仙长就离开此处了,白御将我困在这里,我就追不到仙长踪迹了,你身上的伤……我得让白御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