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长们退了房不说,负责扫洒的婆婆已经进去把里面打扫了一遍,窗户房门大开,再也没有刚推开门时那股沁人心脾的气息了。
掌柜的在房间里搜罗一圈,想要抓住点什么东西,可发现什么都被婆婆换了新的。
就连床褥都送去清洗了。
掌柜的关上门窗,只想着这样能不能聚拢一点气息。
可他在里面呆了还没多久,就听到客栈外有人要来答谢他。
他只好推开门下去,谢绝百姓们的谢礼:“这锦旗我是万万不敢收的,今日能有如此变化,仅仅是因为仙长在此小住了几日。”
甭管大家信不信,掌柜的自己也很豪爽:“实不相瞒,乡亲们的能获益,皆是自己机缘,我今日也得到了些许恩泽。既然大家都来了,这锦旗我就挂在仙长们住过的房间里。然后,我再给今日前来用晚饭的客人们添道菜,如何?”
“阔气!”
“善!”
“咱们进去吃酒,添菜就不必了,掌柜的给咱们讲讲仙长们的事情啊。”
掌柜的刚要答应,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忘掉仙长们的长相了。
他赶紧回去翻账本,发现属于仙长们那一页上很明显有字迹,但他却怎么都认不出上面的字。
小二也是同样,他一个跑堂的,经常要叫喊、熬夜守店,一身的小毛病。
这会儿身上也十分舒坦,但在想要感谢仙长们时,才发现自己对此的记忆也有些模糊了。
他不禁有些后悔,要是当初没有找捕快去推门,仙长们是不是就能留得更久一点?
到时候他带着自己那久居病榻的老父亲过来,说不定还能省下药钱。
可现在客栈周围灵气已散,就连马儿们一个个都醒了过来,不再沉睡。
他只能把后悔深深藏在心里。
捕快进去后点了一盘花生米,等了好一会儿发现掌柜的说不出什么有关仙长的事情来,于是留了俩铜板就回家去了。
走在路上,他也发现自己渐渐记不清仙长们的长相了。
—
落日挂在树梢上,跟着繁盛的绿叶一起压着细瘦的枝干,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苏苒之和秦无行走在两山之间,中间有一条小溪潺潺流过。
追雪腿长,爱玩闹的踩在水里,跟在苏苒之和秦无后面。
每跑一步就溅起一串水珠。
这条路苏苒之和秦无没走过,此前他们为了去兴阳府、商和镇,才一路南行,最后往东拐。
现在两人则是选择跟着水流的方向一直走。
一般情况下,有大江大河的地方,百姓们饿不死,而且交通还便利,因此都会形成大的聚集村镇。
苏苒之不知道亲爹走过哪些地方,秦无对此同样陌生。
他只记得自己年幼时被岳父带着行走过一段时间,但那会儿实在太小,不记事。
因此,两人选择往人多的地方走。
于是就跟着水流走。
就在夕阳从树梢上坠落,夜幕逐渐蔓延的时候,苏苒之听到有人叫自己。
在山间寂寥无声的黄昏,讲真的,苏苒之还挺期待遇到山鬼这种在山间勾魂的邪祟。
但这次显然不是,因为对她的称呼是‘苏仙长’。
沿着水路找来的人是龟仙。
苏苒之和秦无态度很客气:“龟仙。”
龟仙神色匆匆,道:“仙长们走这一路,下面可是打算去江安府?”
苏苒之说:“可能吧,如果能遇到的话。”
龟仙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是这个回答。
但他也没有磨蹭,赶紧说:“昨日我梦中见到城隍爷,他告诉我身上负有业障……”
龟仙一副很为难的样子,继续说:“这些业障是因为程氏女从我这里学去了‘以命换命’的恶毒法子,这种法术其实名字叫做‘替’,在江安府很是盛行。”
他说:“我马上就要回去多救些落水之人,消除这些业障,可能有数十年不会再出来了。我来只是想将此事告诉给仙长们,去江安府时一定要小心,头发丝和生辰八字,千万不能落于他人之手。”
小心驶得万年船。
苏苒之和秦无正色道谢。
要知道,程氏女身上没有修为,都能用请‘替’的法子差点杀害了身负煞气和轻微龙气的庄浦和。
要真的有修为高大人这么做……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苏苒之想到原著中自己的命运,对于这种请‘替’的邪术,莫名十分排斥。
但躲着也不是办法,总得去会一会。
龟仙见苏苒之和秦无态度如此郑重,他第一反应是不好意思的把脑袋缩回龟壳中。
但想到这样更不礼貌,赶紧探出头来,小眼睛瞪圆了,说:“不碍事不碍事,我就是来说一声……特此来感谢仙长们投食,还有那一包糕点,我和我儿都很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