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苏苒之没有依言把手放上去,而是小声说:“测灵石,好像坏了……”
掌门理解错了:“刚刚那巨大阴影确实不排除测灵石坏了的情况,所以才要你重新测一下。”
唐照给掌门解释:“不是,夫人说的是,测灵石碎了。”
他话音刚落,一阵风刮来,那坚固无比的测灵石就像小鸡破壳一样,当着众人的面迸发了几条裂缝。
随即众人耳边传来‘卡擦’一声,测灵石彻底碎裂开来。
掌门:“……”
苏苒之赶紧说:“抱歉,我赔。”
虽然门派还有一块备用的测灵石,但谁也没敢说让苏苒之抬手放上去。
毕竟万一这块也碎了,他们短时间从哪儿再找来一块新的测灵石给新晋的弟子测量资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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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老来的时候,那块被苏苒之捏过的测灵石已经彻底碎成齑粉,风一刮就没了。
他听闻后,用那双严苛的眼眸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边苏苒之。
语气中满都是不可置信:“她把测灵石给捏成粉了?”
苏苒之:“……不是。”
唐照一直都是实事求是的性子,此刻当着师父的面,他不厌其烦的把自己刚看到的场景再次描述出来。
在此之前,他已经给掌门说了三遍。
大长老一直都在研究符咒,刚收到掌门传讯的时候,他坚持把最后一笔画完才来。
因此稍微有点晚。
最后,掌门、大长老和李长老坐在太师椅上,对面站着苏苒之和唐照。
包括陈若沁在内的其他人暂时被请下去休息。
唐照作为唯一的目击者,再次描述实情。
说那块石头是在苏苒之手离开后,才一步步碎裂的,这一点掌门也可以证明。
然而苏苒之对此还是深感抱歉。
“我再次向天问长道歉,敢问一块测灵石价值几何,亦或如何得到,我定会补偿给门派。”
掌门见她此举仿佛是要跟天问长划清界限,正要皱眉。
但大长老先开口了:“测灵石的事情暂时不要紧,既然你已测过资质,那么便安排屋舍吧。你与丈夫住在天问府的乙字六院,如何?”
住在天问府,这是内门弟子的标志!
苏苒之错愕的看向大长老。
易容后的她眼尾微微下垂,配着下压的唇角,这个眼神比此前平白多了几分可怜和……卑微。
大长老原本听到她还有个丈夫,还想试探一下他们是不是苏苒之和秦无。
在见到这个眼神后,当下肯定苏苒之不会有这样的神色出现。
苏苒之知晓,大长老这句话虽然是商量的语气,但并没有给他们提出意见的余地。
他俩只能跟着唐照去领了一枚内门弟子的身份玉牌。
顺道还给秦无领了一枚刻着苏苒之所化之名,但是却比她那个小一圈的玉牌。
当初秦无很想突破踏仙途境界,就是为了给妻子领一枚如此模样的玉牌。
这样她就能住在天问府,而不用再去干活儿赚评分了。
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得到这枚玉牌的人居然成了秦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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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唐照带着两人远走的身影,大长老神色间多了一分思忖。
李长老让陈若沁先回去歇息,待此处无其他人后,才问:“怎么如此轻易就给出一枚内门弟子身份玉牌?她身上水行气息浓郁,能不能自主踏仙途都不好说……”
更别提如果唐照所言是真,那么苏苒之就算修炼几辈子,可能都修不到灵满则溢的境界,更遑论踏仙途了。
他觉得,没必要把资源耗在一位踏仙途无缘的弟子身上。
但大长老到底年纪最大,李长老对他还是十分敬重的。
因此,在大家走后才问出心中疑惑。
掌门对所有不正常之事都觉得是机缘:“咱们门派所有的典籍中,天赋最强的那位没能成功踏仙途不说,也只有三丈长的影子。她这个所有角度都覆盖……”
当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给最特殊的弟子以特殊对待,好像也说得过去。
要不是门派只剩下一枚测灵石,不能再被损坏,他都想再见识一下那等场面。
大长老则斟酌着道:“我之所以让她进入内门,因为我想到了一件事。”
李长老:“愿闻其详。”
“我拜入门派的第三年,恰逢上一任方掌门失踪第一百二十年。曾有幸跟大师兄去菜园附近祭拜过方掌门。”
他口中的那惊才绝艳的大师兄,就是现在菜园的胖管事。
不过,当时的胖管事不仅一点都不胖,而且循规蹈矩、姿态俊逸、待人儒雅。
再加上修为不低,在外门中很受欢迎。
大长老设置了一层隔音结界,把当晚的事情娓娓道来。
那会儿,大师兄已然到了‘半步灵满’的境界,而大长老还是个刚引气入体的小弟子。
按理说两人绝对不会凑一起才对。
大师兄前几日梦到了方掌门,以为方掌门在底下寂寞,想着趁夜色出门给方掌门祭拜一番。
原本大师兄是要一个人去的,但好巧不巧,大长老那晚拉肚子,他提上裤子出来,便在茅司门口遇到了准备翻墙的大师兄。
大师兄当时跟大长老还不太熟,担心他把自己的事情说出去。
当年的大师兄为了不崩自己‘循规蹈矩’的名声,就威胁大长老跟自己一起走。
两个外门弟子便一起偷偷溜出大院。
掌门人祠堂没那么好进,两人就选了个地儿,在如今菜园的地方,悄悄祭拜了方掌门。
他们诚心祭拜一晚上,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大师兄站起来,腿麻之余,不小心一个趔趄摔倒。
这发现面前埋着一页黄纸。
挖出来后,上面记载的是方沽酒最放心不下的亲妹妹。
大长老说:“那张纸被我和师兄看过后,当场就碎了。跟从墓中挖出来的上百年的东西一样,容易坏的很。上面写得正是方前辈年幼时,曾有一位符师来家中,用测灵石给妹妹测了天资后,便把她带走修行了。”
李长老皱眉:“符师的天资测量与修士不同吗?”
“善!天资顶尖的符师,其测出来的阴影是以测灵石为中心,向外扩散的。”
大长老说完这句后抿了抿唇。
根据那张纸所言,天资顶尖的符师用测灵石时,其阴影会绕测灵石一圈,形成一指宽的环形阴影。
而苏苒之那个……大长老当真不敢乱下定语。
如果真的以阴影来推断资质,那苏苒之得好到啥地步?不用再去画符,而是写什么,什么都能成真吧?
当然,对此大长老只是哂笑一番。
他并不觉得世间有人能做到如此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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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长老是在修炼到一百岁的时候,得知此生天赋不够,白日飞升无望。
他并没有自怨自艾,而是去钻研别的东西,符咒、占卜都学了点。
当然,大长老在此方面的造诣,自然不如实打实的卜师和符师厉害。
毕竟术业有专攻。
修炼至大成的卜师和符师,可以直接沟通天地,根本不需要修炼。
以天地认可的凡人之身作为献祭,借天地之力为己用。
相反,若是他们修炼了,引气入体了,那就算破坏了此‘凡人之身’。
掌门听懂了,说:“所以,她是符师一脉中的天资绝顶之辈?”
说这话的时候,他眼睛亮了起来。
毕竟,掌门这辈子就钟爱气运强、天赋高的后辈。
虽然可能有些功利,但他身为掌门,责任就是把整个门派发扬光大。
李长老关注点有些不对:“所以,方前辈给你们留下的那张纸是什么意思?”
就为了告诉你们符师的事情?
大长老对这位认死理的师侄颇为无奈,说:“自然是托付我们打听那位符师的消息。若是有机会,可以把方前辈早些年的珍藏交给其妹妹。”
只可惜,就算是胖管事本人,都未曾听说过这世间有强大的女符师。
当然,不排除符师女扮男装来行走江湖。
毕竟符师不比修行之人,就算他们有保命符咒,但万一被人偷袭,导致符咒拿都拿不出来,那还是得认栽。
因此,‘先生’中有女子并不算罕见,毕竟人家有防身保命的真本命。
恶人想来欺负,掂量一下自己的拳头再说。
但像符师和卜师身份,当真很少有女子独身一人来行走江湖。
掌门没去听这些,他已经盘算着把苏苒之培养出来了:“从哪儿能找来适合符师看的书,我抽空得去搜寻一番。”
大长老:“……”
大长老怀疑掌门在隐晦的说自己不够慷慨,他道:“我自学了上百年的符咒之术,落笔、运笔、收笔等步骤都有所感悟。她要真有符师天分,修炼的事情我自会操心,你这话……”
掌门完全没在暗讽大长老,他仅仅是想找一些专门给符师看的书籍而已。
毕竟,大长老只会用灵力画符。
整个天问长三位地位最高的人结伴往天问府走,一路上商量苏苒之该如此培养。
掌门甚至已经开始期待苏苒之大放异彩,道:“既然人家是符师一脉的天才,咱们才给安排乙字房,是不是有些欠妥?”
李长老:“……甲字房可都是长老们住的。”
这已经不单单是用实力和天赋来评定了,是用其给门派做了多少贡献来评的。
掌门这才悻悻的偃旗息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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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苒之和秦无跟着唐照领了玉牌后,没有第一时间就迫不及待的去天问府,而是找了个有树荫的地方坐下歇歇脚。
天知道她刚面对掌门和两位长老时,心情有多忐忑。
幸好白仙一族的天赋神通厉害,无人怀疑她是易容了的。
但苏苒之依然不大清楚为什么要直接让自己进内门,她可还没踏仙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