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有这种机会,”纪恒的眼睛躲着小卷,好像有点不好意思,“天黑又没人,驮你逛一圈,小破鸟,没骑过老虎吧?”
竟然有这种好事,小卷二话不说,立刻爬到他的背上。
他的背比马宽得太多了,而且没有马鞍,小卷毫不客气地紧紧揪住他背上的毛。
纪恒站起来,说了句“坐好”,就嗖地一个纵跃,窜出去了。
吓得小卷赶紧抱住他的脖子。
他的脚步轻巧又有弹性,一点都不颠,比马强多了。
他并没有直接下山,而是在树林中无声无息地穿梭纵跃,快得像箭一样。
带着小卷在山上狂奔了一大圈,才慢了下来,驮着小卷徐徐地往山下走。
夜风习习,月色如水。
外景基地已经彻底没人了,到处都黑着,悄无声息。
路边暗处停着纪恒的保姆车,李天和米粒正在头碰头地打游戏。
米粒忽然拉拉李天。
明月高远,泼洒着一地清辉,枝桠随风摇曳的树丛中,缓缓踱出一只白虎。
白虎体型庞大,步态却轻巧优雅如猫,无声无息不紧不慢地走着,厚密的皮毛在月光中泛着淡淡的光泽。
它的背上驮着个极美的少女,微卷的长发在夜风中微微扬起,一双眼眸璀璨如星,如同骑着自家圈养的猛兽在林中巡视的精灵。
米粒和李天一起被这情景震慑得呆住,好半天才想起打开保姆车的车门。
纪恒这些年和狗仔斗智斗勇,是各种场合换衣服的高手,用一条毯子一遮,就干脆利落地把衣服穿好了。
换完随口问小卷,“辛辛苦苦驮了你半天,不意思意思,给点鼓励么?”
小卷偏头想想,犹犹豫豫地对他拱了拱手,“呃……谢谢你……让我骑?”
纪恒:“……”
小卷当年在宛丘时就曾经算计过他的虎身。
不过那时候万万没敢指望过有一天能骑他,只想着让他变成一只大猫,戏弄一下。
那时候师父住的院子后有幢小楼,藏着师父游历时从十三州搜罗来的古书,除了古书,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宝贝。不过师父为人洒脱不羁,东西一概乱堆着,要用时什么都找不到。
纪恒为人靠谱,又缜密有条理,一来宛丘,师父就如获至宝,让他平时有空就过去整理那一楼的藏书和杂物。
后来因为小卷偷偷下山看戏的事,纪恒抓到了一个小劳工。
小卷把这个当成仅次于去真吾崖的大惩罚,每天都心不甘情不愿,好像一只大冬天在窝里打盹的鸟,戳一戳,也未必会动一动。
天气那么暖和,正是满山乱跑疯玩的时候,可空闲时间全都没了,没人能一起喝酒猜拳胡作非为,还要天天和纪恒待在一起,小卷郁闷得长毛。
纪恒由着她偷懒,她就真的一直坐在窗前的椅子上,对着窗外的树影发呆。
纪恒好像终于看不过去了,走过来丢给她一只箱子,规定不分类整理好就不许吃晚饭。
连师父罚起人来都没那么没人性,于是小卷心中纪恒的账上,又多记了一笔。
小卷知道纪恒说到做到,肯定是混不过去的,心不甘情不愿地打开箱子。
随即就发现好玩了。
满满一箱东西,看着像是师父乱丢进去的,塞满各种书和小玩意,件件都新奇有趣。
比这两年师兄们送给小卷的小玩意还有趣。
小卷找到了一只每半个时辰就可以摸出一颗炒豆子的锦囊,一面镜子,照出来的人脸奇丑无比,一对会一直啄米啄个不停的木头小鸡,一颗骰子,每扔一次就会自动冒出不同的点数来,最多的点数只有针尖大,密密排了一整面,都数不清是多少。
林林总总一大箱子,结果小卷“理”箱子,竟然理到忘了要去吃晚饭。
“忙什么呢?”有人点点小卷肩膀。
小卷吓得把手里的书都扔了。
扔了,又赶紧扑过去抓起来,往面前的箱子里胡乱一塞。
那是本艳情的戏本,唱词绮丽香艳,还配图,文好,图也是神仙手笔,画的人物男女都极美,竟然还会动,动得让人害羞。
绝对不能让纪恒看见,在清修的宛丘偷看这种书,要是被纪恒发现了,说不定还得再多罚一年。
“要吃饭了吗?”小卷赶紧转移话题。
纪恒嗯了一声,不动声色地站起来,“晚上再过来继续。”
吃完饭还要再过来?他真是逮到一个人就往死里用。
小卷只得跟着他出来,看他锁好门,一起往饭堂走。
这条路人不多,小卷挑了个没人的时候,故意落后一步,从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是一个小包,里面包着一点闪着微光的黑色粉末。
这是刚刚从箱子里翻出来的,小卷很认识,是种药粉,叫十返散。
小卷以前在灵泽州家里哥哥姐姐那里见过,是专门用来对付白虎族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