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让晓棠留在省城安排工作。”
“她答应了吗?”
赵旭阳摇了摇头:“没有,她说要考虑一下,但我认为希望不大,我看的出来,她想回去。”
父子两人没有再说什么,他们都是聪明人,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他们心里有数。
如果韩晓棠答应留在省城安排工作,那后面结婚就是顺理成章的事,可她要回去,那就证明她并不想嫁入赵家。
“唐家害人不浅啊。”赵鸿叹息了一声,轻轻拍了拍赵旭阳的肩膀道:“是我连累了你,这几年,唐家明里暗里的使绊子来对付我,晓棠也被牵连的不得安生。所以这么多年,她一直和我们保持着距离,不愿意融入这个家。
你二叔的事,她积极帮我解决,还经常代替我去看望你奶奶,帮忙照顾她老人家,只是在还我们的人情。这些年,我给她生活费,她从来都不肯要。”
这就是韩晓棠的聪明之处,若是普通的姑娘,要是能攀上赵家,那肯定欣喜万分。可韩晓棠一直都很清醒,于他们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即不疏远也不会过分亲近。会竭尽所能的协助赵鸿,来对付赵晖和唐家,也会照顾赵奶奶,但她却不肯接收额外的馈赠。
赵鸿是省委副书记,是副省部级干部,位高权重,家里的房子虽然是公家的,但两层小楼在省城也算是不错的。
而且赵家父子节俭,赵鸿补助的工资,再加上这些年的积累,家里的钱财也不短缺,赵旭阳又是京华大学的高才生,英俊非凡,换了别的姑娘,能攀上这样的人家,是求之不得。
可韩晓棠清楚的知道,嫁入赵家会面对怎样的生活,她或许也喜欢赵旭阳,但还没有爱到奋不顾身的程度。
赵旭阳恨不得韩晓棠傻一点,笨一点,可如果不是她如此的冰雪聪明,自己又怎么会这么喜欢她。
晚上的时候,韩晓棠回来了,带回了赵奶奶给煮的盐水花生,还有一双亲手做的软底方口布鞋。
赵鸿换上鞋,在地上走了几圈,鞋底厚实而富有弹性,鞋帮软和穿着很舒服,但赵鸿嘴上却说道:“老太太年纪大了,眼睛还能看得见吗,做什么鞋啊,去百货公司买一双就是了,干嘛要自己做。”
“我也这么说,但奶奶说您好多年没穿过她做的鞋了,而且闲着没事,就给您做了一双的。本来还想给赵旭阳也做一双,但想着他年轻,怕他嫌弃样子不好看才没做。”
经历了一场大病,赵奶奶看开了很多,不会继续的插手两个儿子的事,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帮助补贴赵晖一家,但也不怎么理睬赵鸿,一个人整天和橘猫做伴,闲了就去找邻居们闲磕牙,日子也过的很舒畅。
赵晖现在日子过的艰难,倒想了以前母亲对自己的好,管他们一家吃住,拿自己的养老金补助养活他们一家,还做牛做马的照顾他们生活起居,吃穿用度。
现在出去领略了人情冷暖,被社会狠狠的毒打一番后,终于知道了这个世上只有母亲会无私的对待他,这两年会偷偷的背着赵大伯母,回去看望赵奶奶,赵奶奶虽然还不给他好脸色,但mǔ_zǐ关系和缓了许多。
闲暇之时,会给两个儿子做些力所能及的东西,有时候是吃的,有时候是用的,东西虽然不贵重,但也表达了一个母亲的心意。
赵鸿虽然不怎么讲究穿戴,但毕竟身份摆在哪里,出入穿的都是皮鞋,现在猛然换上了布鞋,觉得很是舒服,忍不住穿着鞋,在屋子里来回的走动,一边走还一边低着头看。
还是赵旭阳猛咳嗽了一声,他才醒悟过来,脱下鞋子换上了居家的拖鞋,把韩晓棠叫到客厅的沙发前坐下,关切的问道:“你的工作问的怎么样了?”
应届毕业生想要留在省城,或者是回城的知青安排工作,都是劳动局统一安排的,现在劳动局的大院整天都围满了前来询问工作的人。
韩晓棠跟着林静去过一次,人山人海的根本挤不进去,而韩晓棠压根都没问,更没有递什么申请。
见赵鸿开口询问,就斟字酌句的道:“我去劳动局看了,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根本挤不进去,而且我……我想回兰溪县城,不想留在省城。”
“为什么?”
赵鸿一向通情达理,从来没有这样打破沙锅问到底过,韩晓棠有点意外,只得硬着头皮回答道:“我的家人都在兰溪,留在省城距离他们太远,所以我……我想回县城,可以离他们近一点。”
闻言赵鸿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和赵旭阳对望了一眼,韩晓棠一直惴惴不安,她昨天还说要考虑,现在就说要回兰溪,不想留在省城,赵旭阳会不会生气。
但吃晚饭的时候,韩晓棠鼓起勇气看了赵旭阳一眼,他脸色平静,听到她要回兰溪,并没感到意外或者伤心。弄的韩晓棠还有点失落,原来喜欢自己也不过是说说而已,这下她就放心了。
可是她很快就傻眼了,既然她要走,赵旭阳也知道留不住,也就没有再继续纠缠,还询问她什么时候走。
“明天或者后天。”韩晓棠当然希望越快越好,免得夜长梦多,赵旭阳再改变注意。
很快,赵旭阳就给她买好了火车票,送她回家,踏上火车那一刻,她彻底地放松了下来。
看来是她多心了,赵家父子通情达理,没有难为她,或者强硬的要求她必须留在省城工作。
可是看着跟自己一起上火车的赵旭阳,韩晓棠就傻眼了,吃吃的道:“你……你不用送我,严打过后,现在火车很安全的。”
“我不放心。”
赵旭阳没有过多解释,只是举起了手中的票,他买了两张票,难道现在还能去退了。
可是赵旭阳现在送自己回去算怎么回事,去宣布主权,奠定身份。他特意送她回去,再去大兴生产队和兰溪县城晃一圈,绝对没人再敢打她的主意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张永顺那么胆大包天,敢老虎头上拔毛。
韩晓棠都快哭了:“真不用你送我,你……你还是回去吧。”
赵旭阳好似没有听见,还推了推她提醒道:“赶紧往前面走,挡住别人的道了。”
这会人群都在上车,站在过道里真的很碍事,韩晓棠只得拎着东西继续先前走,脑子却在飞快的想对策,可是她想破脑子也没想出办法。
她一向自诩聪明,这会脑子却如一团浆糊似的,乱做一团,什么办法也想不出来。浑浑噩噩找到座位坐下,等她清醒过来,赵旭阳已经放好了行李,在她身边坐下了。
韩晓棠叹息,她果然还是太年轻了,把人想的太简单了。
赵旭阳有心理准备,所以当韩晓棠说出想回兰溪县的时候,他虽然难过,但并不意外。而且赵鸿也已经教过他怎么应对了。
赵鸿也没什么经验,他们那时候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初赵旭阳母亲去家里相亲,看到赵奶奶性格强势还偏心老大,心中有点不愿意,就拒绝了媒人的说和。
但赵鸿对她却是一见钟情,厚着脸皮去追,才让她回心转意的。所以他传给赵旭阳追求爱情的唯一手段就是脸皮要厚,你脸皮薄,爱面子,什么时候才能抱得美人归啊。
韩晓棠要回去,那就让她回去,回到兰溪县又怎样,凭赵鸿的职权,想要调回省城也不是什么难事。
人可以放回去,但风筝的线要攥在自己手里,于是赵旭阳就厚着脸皮买了两张火车票,送韩晓棠回去。他就不信,他亲自送韩晓棠回去,她的父母还能愚钝的看不出他的意图。
他不信,他专一回大兴生产队送韩晓棠,和她在队里转一圈,还有人敢打她的主意。等她去兰溪县城递交申请材料,他再跟着转一圈,就万无一失了。
所以不管韩晓棠怎么说,赵旭阳都好似没有听见,一意孤行,非要送她回去。
韩晓棠哪里看不出他的意图,翻了一个白眼不理他,但赵旭阳亦步亦趋的跟着,她也没有办法,腿长着他身上,她还能管他往那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