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浔封凝眉问:“干么欺负孩子?”
“合眼缘。”他轻声回答。
合眼缘就这么对待,那被他瞧上眼还得了?岂不得被虐惨啦。
“我来回答。”知书态度从容地走进会议室,只是……目光扫向台下时,神情一滞,心跳漏跳两下,手微微颤抖起。
初见惊鸿一瞥,南柯一梦是你,重逢始料未及,别来无恙也是你。
别来无恙?胸口鼓噪、拧了心,知书逼退自己的目光,逼迫理智迅速攻占大脑,她试着若无其事地把注意力转开,只是他不允!
陆浔封的目光紧紧攫住她,他看着她的眉、她的眼、她的每一号表情、每一分生动,心沸腾了。
她没变……不,她变了,变得更美、更艳、更教他怦然心动。
陆浔封坐不住了,他想冲上前问:你还记得我吗?
心乱的不只是陆浔封,秦宁也傻得严重,目光细细描绘她的五官,说不出口的感觉在心头翻涌,彷佛若干年前他们已相知相识,可分明未曾相见……
激动凝结,呼吸微促,秦宁很少对女人有想望,但他想要她,想为她裹上一袭白锦,想将她抱在胸怀……但为什么?为什么是白锦?他不知道……
深吸口气,她努力让脑袋重新运转。
“‘书读百遍,其义自现’,此话可与‘揠苗助长’画上等号,我不懂为什么非要逼孩子重复无法理解的内容,却不让他们接收简单易学的课业。
“人性都是趋吉避凶,喜欢简单、害怕困难,与其把学习变成一条痛苦的道路,令人人避之如蛇蠍,不如把学习变得有趣,让孩子们乐在其中,幼儿园成立的目的,就是让孩子们对学习上瘾。”说到教育,知书眼底闪着自信。
“只听过寒窗苦读,没听过能乐在其中。”
“这位爷刚才参观过孩子上课,觉得他们上课是有趣还是痛苦?”
“我怀疑那种‘有趣’能学到什么?读书非玩乐,本就是条刻苦道路,若无坚忍意志,凭什么在仕途上脱颖而出?”
“我理解你的想法,所以师长们一面用惩罚逼迫孩子学习,一面用‘一举首登龙虎榜,十年身到凤凰池’来画大饼,但学习的目的仅仅是为了当官?”
“不然呢?”谁家儿郎读书,不是为着奔得一个好前程。
“知识是力量,有足够的内涵学识便有改造社会的力量,社会之所以进步,不完全靠权贵高官,更要仰仗平头百姓将他们的经验知识一代一代传承下去。
“育才幼儿园有十四位先生,我们都牢记一句话——‘孩子,不是你学不会,是我没找到把你教会的方法’。天底下没有笨孩子,只有不懂得因材施教、把学习弄得满地荆棘的蠢先生,是他们让孩子觉得学习很辛苦,以至于许多人中途放弃。”
“你要挑战天底下的先生?”
“不,我只是坚持做正确的事,待孩子慢慢长大,他们会用成就来证明我的教育方法是对的。”
听着她侃侃而谈,陆浔封近乎痴迷,她更美了,通透的、成熟的美丽在她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他无法转开眼睛,甚至连呼吸都无法平顺,心潮起伏、翻腾,酸甜苦辣各种滋味倒在一块儿,让他无法分辨。
目光相对间,知书轻咬下唇,她刻意自信、刻意大方,刻意表现得自己未受任何人的影响。
“为何教导番语?”陆浔封提问,因为迷恋上她讲解时的自信。
秦璋讶异,转头看他。阿封又没孩子,干么问这么仔细?
“论肌肉、力量、速度……人远远比不上其他动物,既然如此,人为什么能主宰天地万物?”
“因为人聪明?”陆浔封回答。
“‘聪明’很难衡量,你怎么知道人比其他动物聪明?”她回答,视线却下意识地避开他。
“所以呢?”陆浔封偏要追着她的目光。
“人有语言,其他动物没有,学习语言能让我们的头脑更发达,所以我们为孩子安排第二语言。从现实的角度来看,现今朝堂正打算开放港口通商,但凡与他国商人交易,就需要更多这方面的语言人才。”
“幼儿园为什么不教孩子写字?”
“在小肌肉尚未发展成熟时,我不鼓励习字……”
陆浔封扬起嘴角,他没有孩子,对教育漠不关心,可他不断提问。
理由?他想多听她说话,想多看她的表情,想要今日的重逢不是擦身而过,于是寡言的陆浔封成为多话男子。
知书无法拒绝他的提问,家长座谈会本就是为了让新生家长更了解幼儿园。
终于,陆浔封对幼教的浅薄知识让他再也无法提出更多问题后,知书道:“亚继,把前三届毕业生的名册给家长们看看。”
“好。”亚继往办公室寻资料。
“如果家长有兴趣,可以去问问这些孩子在各学堂的表现如何。”
我怀疑那种“有趣”能学到什么?
哼!只要去问,就会知道她的学生们有多优秀。
眼看家长们没有其他问题,知书向家长们点头示意,走出会议室。
不久,一名二十几岁的儒雅文人走进来,秦宁等人一眼认出,他是今春殿试的二甲传胪,他怎会在这里?
卢华辛道:“各位家长,接下来我们到教具室参观。目前育才幼儿园在外面有开三家铺子,分别卖幼儿园里使用的教具、童书以及点心,如果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