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想问问。”
……“没有。”
……“那师父有做过什么后悔的事儿么?”
……“没有。”
……“那,如果我变成了傀儡,你会杀我吗?”
……“会。”
不知道能说什么,可看到他嘴角那抹笑,花囹罗微微觉得有点心疼。当年的那一剑,刺入的是温玉的胸膛,可伤了的何止是温玉的心?
平时还听能歪理邪说的花囹罗此刻词穷不知如何安慰,只是下意识倾身上前,轻抱住帝渊,下巴轻贴着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说道:
“师父,我一定不会变成傀儡……”
“……”
帝渊嘴角的笑意消失,眼睛里忽而冒出些许能看得见得悲伤,他不曾在人前露出自己真的性情,他也以为无愧于天无愧于心。
杀温玉,是他的职责,是当年的他劝阻留下四弟,引发的祸端他得承担责任。所以,他不曾觉得愧疚。
只是,偶尔想起那个在天庭花园种了满庭鲜花与蝴蝶的孩子,耳边会隐约传来那少年的呼喊。
“二皇兄,你看,这些蝴蝶漂亮吗?”
“温玉很喜欢蝴蝶?”
那个孩子,穿着的衣袍总会在袖子下方绣上两只蝴蝶,当他飞奔向他的时候,广袖飘摇之时,袖子上的蝴蝶,也像园里的彩蝶蹁跹。
扑向他他,犹如扑火飞蛾,义无反顾。
他总会仰望着他,漂亮的眼睛雪亮清澈,嘴角饱含笑容。
他说:“嗯,温玉很喜欢蝴蝶,但是所有喜欢蝴蝶的喜欢加起来也不比温玉喜欢二皇兄的一点,温玉最喜欢二皇兄。”
他说:“二皇兄,我会帮你成为最优秀的帝皇……”
当时他只当他随口说说,但没想到最后却是两人兵戎相见。
但凡当时温玉若少喜欢他一分,或许也不会静静看着,他刺穿他的胸膛,然后绝望地说:“二皇兄,你为什么不相信我,都是大哥陷害我,为什么你就不相信……”
然,他一句也没回答他,看着他从天界坠落。
他绝望之余,选择了坠仙。
天界因此要重罚地界,地界尊主说由地界给天界一个交代,便借去了玄天镜,将地煞殿封印。
从此,再也没见过罗刹,也没见过温玉。
没想,如今温玉已经成为了罗刹,不仅拥有着他的力量,也将罗刹的力量转化为己有。
当年他那个养着五彩蝴蝶的孩子,放飞出来的都是黑色的蝴蝶……
就像千年不化的绝望。
帝渊忽而抬起手,轻抚花囹罗的长发,没想到这个拥抱让他想起了很多过往,心底流过了很多以为已经遗忘的记忆。
想起来,自己也是血肉之躯。
花囹罗忽而一愣,怀里的帝渊不再是冰凉的,而是温暖起来了……格外温暖。
“师父。”
“何事?”
“你……身体在发热。”
“这样不好?”
“不,这样很好。”她说着想从他怀里起来,他却抬手将她抱住。
“既然觉得好,就多停留一会儿。”
“……”花囹罗眨了眨眼睛,也爽快答应道,“好。”她是以为他还需要安慰的,所以又呆着不动了。
忽然又想通了一些事。
“师父。”
“何事?”
“所以,我额头的名印,就是这么来的么?”
“……”帝渊不回答。
“限制我,是为了避免像当年一样的悲剧发生么?”
“我有我的职责。”
若是她未来做出对抗天界的事,他还是得出手杀了她。限制是为了驾驭,为了不容反抗与免除后患。
花囹罗想了想,又说道:“万一我要真成了傀儡,做坏事儿,师父便杀了我吧。”
帝渊眉头微拧,说道:“你不是说,一定不会成为傀儡的么?”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过你一定要帮我把玄天镜给换了。”
“为何你那么执着于更换玄天镜?”
“因为……我就是那么执着的一个人啊。”这可是爷爷交代的任务,必然要完成。但她怎么跟他解释她是从另外一个时间与空间来这儿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