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未到,九千流忽然出现在景阳殿的偏房外。
穿着妥当的花囹罗打开门,看到门外的背影吓了一跳。
“九千流你怎么在这儿?”花囹罗连忙看想四周,被大魔头发现就糟了。
九千流回过身,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笑逐颜开,随即将手里的折扇一打。
“小小的景阳殿,还拦不住我九千流。”
花囹罗愣住了。
是那把写着“无耻之徒”的牡丹折扇。他又用回这扇子了。而且看他的样子,又变成了她熟悉的九千流。
“怎么是这表情?不认识我了么?”
“不是,认识。”只是他突然又转变回来,让她有点不大能立刻适应,花囹罗摆摆手,“我们还是出去吧,这里说话不大方便。”
“那还是皇城学堂。”
“行。”
两人传送到了皇城学堂,从弘文馆出来,走进了门下院。因为是过年期间,学堂里已经没有学生,十分冷清空荡。
白白的雪覆盖着操场,显得平整柔软。
花囹罗小时候就喜欢没有被人踩过的雪地,然后她走过去,回头看,整片草地上只有她的脚印,格外清晰。
“丫头也在这儿学习过?”
“嗯,刚来西岐的时候在门下院上学,那时连字都认不得,大家都排挤我……”
花囹罗跑到曾经呆过的教室窗户边看教室内,书桌的位置没变,她是最角落那的,天风弄是那个座位的……只可惜,段潮涯却不在了。
九千流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娇俏的背影,眼里藏着深如大海的眷恋。
“当时认识你就好了。”就能多呆一些时间,“我一点也不会排挤你。”
花囹罗回头:“你要在,还不得跟大魔头打起来。”
想都不敢想的画面。
“丫头,你来西岐有多久了?”
“我想想……三年多了吧。”花囹罗看向角落里的裁衣坊,又想起了曹师母,“回想起来,真的经历了很多事。”
“想家了么?”
“当然想呀,刚来的时候偷偷哭过好几次,现在有时候也会哭。”
就像那晚跟他道别之后,想起了故乡,忽然泪流满面。
可惜回不去啊,花囹罗唉声叹气走回他身旁。
“不是说会跟我好好谈谈么?”
“你想知道什么?”
“十千流。”她认为所有问题的关键都在这个人身上。
“因为我杀了她的兄长。”
“……”这个答案还是让花囹罗愣了一下,她没想过九千流也会在争夺皇位的队列当中。
“十千流小时候就特别喜欢她的兄长,还有我这个同父异母的皇兄。不过在权位的争夺中她的兄长死于我手,我成了东越的储君。”
九千流说得云淡风轻。
“可我突然提出了拒绝和亲放弃继承皇位,她认为她兄长死得更是冤枉,非要我以命相抵……大概她跟你也说过要把我怎样的话吧?”
“嗯。”
她等下文,他却说到这儿就没再继续。
“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是现在发生的一切。”
什么啊,好好说就说了这么几句:“我以为你不在乎皇位。”
他是不在乎啊:“我说过的吧,认识你之前的我跟现在不一样。”
“再然后呢?十千流会把你怎样吗?”原来她之所以那么不安,是因为跟十千流的对话,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只要继续联姻,统治国家,不会怎样的。”
“没骗我?”
“如何能骗你?”
“真的很奇怪。”花囹罗叹气,一团白雾呼出去,“为什么我还是感觉你有事在瞒着我。”
“是因为心里根本不希望我娶别人,所以什么答案你都觉得奇怪。”
“才不是……”花囹罗反驳得有点心虚。
“真不是么?”九千流忽然凑到她面前,近得可以看到他眼睛里全是她的模样,他眸光晶莹跳跃,“不如,我们一起私奔好不好?”
“什么?”他这转变会不会太大了点了?“私奔?”
“嗯!”
“……”花囹罗有些语结,真不知道该相信他的什么说辞,前后太不一致了。
他站得笔直,伸手拨动银发:“原来我娶别的姑娘,丫头会这么难过,太高兴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别闹了行么?”
“我没闹,就是很高兴,你看你扮成小太监找我幽会。”
幽会……那叫幽会么?
“为我跳下山崖……”
这事不是把他惹急了么?
见他又有长篇大论,花囹罗大声直制止“九千流!你再玩我真生气了!”
她都快急死了,他却越逗越上瘾了。
“呵呵……”九千流掩嘴笑,“我家丫头生起气来也很动人啊……诶诶,别走啊!”九千流将她拉回来,顺手在她手心里放了半块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