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鹿耸动小鼻子,似乎是闻到了什么鲜美的东西,竟然睁开了眼睛,那眼睛水汪汪的,清澈无辜极了,凤如青都没感觉到疼,一错不错看着,血便是这时越过银光低落在那鹿的眼睛上,瞬间消失不见。
接着那幼鹿的周身散发出阵阵光亮,包裹着它周身的银光渐渐消失,它试图站起来,朝着凤如青走过来,但它却挣扎一下就再度昏死过去了。
倒是凌吉从它身上牵出一缕银光,悬浮在凤如青的眉心,“大人,我将这契约送入你的识海,便是成了。”
凤如青还担心小幼鹿,点头道,“它怎么了,怎么又昏死了?”
“无碍,太虚弱而已,”凌吉将那银光引入凤如青眉心,很快没入其中,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凤如青闭目感知了一番,确实如那记载所说,神识当中出现了赤日鹿模样的幻影,便是结契成功。
“好了大人。”凌吉勾唇,笑意却侵染不到他的脸上,可他眼中的愉悦,确实不作假的。
凤如青只察觉一阵浑身绵软,双膝一软,便正好被凌吉的手臂揽住。
她惊愕侧头,凌吉眉目萦绕着银光,“大人别怕,主仆契约定下,你会短暂的同它共感,很快过去。是它太弱了,对不起。”
凤如青确实在记载中见到了这种说法,心下稍安,凌吉将机关落回去,扶着凤如青躺在床上,“大人安心,它需要时间长大,影响只会今天有,你稍微休息下便好。”
他说着,微凉的手指点在凤如青眉心,一阵银光缠绕他的手指涌入,凤如青便闭上眼,昏沉地睡过去。
等到第二天凤如青陷入了梦境,在梦境中她甚至有意识,很平缓,很安宁的梦境,和她这些年做的梦都一样,给她舒适和安全感。
或许就因为凌吉从未在任何方面对她露出恶意,她才会明知他算计自己,还是来了。
这一夜她做了很多梦,大多都是她经常梦见的,只是这次梦中,在她扎着冲天小辫子在田埂上玩耍的时候,她的身边多了一个和她差不多高,跌跌撞撞的小鹿,可爱极了。
她和小鹿一同长大,只是到了成亲的那个画面,凤如青伸出手,抓住的是一只微凉的手指,皮肤白得过火,她心中一惊,从前梦中并非如此,分明一切都是温暖的!
凤如青在洞房掀开盖头之前挣扎着醒来,醒来看到身侧的凌吉,便瞬间扼住了他的脖子,手掌下的脖颈于她来说脆弱得不堪一折,凤如青声色俱厉,“你敢在我梦里动手脚!”
凌吉安静地被凤如青按在身侧的枕头上,浅棕色的长发散落在枕头上,他眼中没有惊慌,只有向往。
“我助你最后一个族人存于世间,你却给我编织这种梦,”凤如青凑近他,“是何居心?”
凌吉伸手抓着凤如青散落他脸上的头发,用手指轻轻缠绕了一下,被捏着命门,却语气丝毫不曾慌乱,“是因为我也想留在大人身边。”
凤如青盯着他,感受他的情绪,确实没有恶意,松开手准备下床,凌吉却抱住她的腰,“大人……我温养幼鹿消耗太过,经年伤痛折损寿命,我还剩不到百年可活……”
凤如青一顿,咬牙切齿,她知道凌吉是故意这么说,他何止温养幼鹿消耗太过,还以血肉喂养她很久,经年伤痛倒不是所有都因她而受,可上次去天界,他险些就死了。
凤如青没动,凌吉扳着她的肩头令她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她问,“是否因为我长得太丑了?”
凤如青看着他,不知说什么好,他当然不丑,若没有鹿角,肤色再深一点,是个十分具有异域风情的俊俏男子。
天界那群人怎会造出丑陋的生灵,若当真造出的生灵丑陋,又怎会锁在殿中……
见她不说话,凌吉凑近些,鼻尖几乎抵在凤如青鼻尖上,“大人,你是不是都知道了,我族人曾经遭受过什么?”
凤如青欲推开,却被凌吉拖住了后脑,“大人和他们不同,大人和这世上所有人都不同。”
凌吉说,“若我族被创造的命运,便是被他人肆意地残杀品尝,我希望那个人是大人,是我心甘情愿。”
凤如青皱眉,“你少对我用幻术!”她感觉到凌吉的引诱,知道他幻术强大,推了他一下。
凌吉退开一些,又再度凑上来,“大人,我们被创造出来便是为了取乐,我除了血和肉,其他也很美味,你尝尝好吗?”
“我想让你尝尝。”凌吉说着,头顶银光无声拢住了凤如青。
凤如青暗骂一声疯子,可凌吉扳着她的头凑上来,贴在她唇上的时候,她微微眨了眨眼,便没有再动。
她没有被幻术引诱,凤如青暗骂一声疯子,这一次骂的是她自己。
第151章 杂鱼锅·中
其实也不能算作完全的为色所迷, 毕竟凌吉太过鲜明热烈,像天裂之处溢出的熔岩,你只要站在他的身边, 便无法去忽视他。
他用最温良的模样出现, 可就如同你离熔岩还远着的时候, 他甚至是温暖的。
可是只要你靠近, 便会不受控制地被赤红灼烧视线, 凌吉以他的血肉温养凤如青那么久, 又做出为送她上天界,近乎被罡风割裂成白骨之事, 任谁的眼睛也无法从他侵染开的赤红之上移开。
他看上去实在不够强大,却也会为了延续最后一个族人, 不惜耗损自己的性命, 这样一个人,你用他的血暖过无数次身, 你又如何能够在他说出“我想让你尝尝我其他滋味”的时候,推开他呢?
双唇相触,凌吉看上去略显苍白的唇, 软得不可思议。他辗转片刻,稍稍后退,凤如青气息些微散乱, 近距离地看着他异于常人的瞳孔,进退两难。
她实在没有精力去经营一段感情, 也没有那个时间。这样的情况下,她根本不该与任何人过度亲密, 宿深便是一个失败的尝试。
凤如青闭了闭眼, 准备退开, 凌吉却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扳着她的肩膀,再度贴上来,用那空灵中带着无尽引诱的声音对她说,“大人,别怕,我不是那只狐狸,我不求与大人长相厮守,我亦不求大人爱我顾我。”
凌吉亲吻凤如青的耳垂,对她说,“大人许我族人永生,我许大人一度春风,大人可以将这当成是一场交易,很公平。”
平缓却灼热的气息顺着凤如青的耳边吹入,凌吉指尖却微凉地捧在她的眉目之中,点开了她微皱的额头。
凤如青抿了抿唇,想要反驳,凌吉却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把小刀。
他紧紧盯着凤如青,慢慢地探出舌尖,卷住刀刃,割开了一条口子。
他做这些事情,面上甚至没有引诱的表情,平静纯良,可正因为如此,舌尖上涌出的鲜血染红了嘴唇和下颚的时候,才显得糜艳到令人心脏皱缩。
“你……”凤如青怔怔看着他。
凌吉将小刀扔在地上,自床上跪起,捧着凤如青的双颊再度凑近,这一次毫不犹豫地撬开她的齿关。
“容我为大人暖身……”
凌吉的血和正常的血并不相同,或许闻起来是一样,但是一旦尝到口中,便是难以言喻的香醇,胜过天界的琼浆玉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