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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全后宫皆以为贵妃无宠 > 第85节

第85节

可从没想逼她去死,他也不愿意承认她方才撞柱的刹那,向来沉稳的自己会慌乱到那种地步。分不清到底因何而恼,他的理智与城府在她面前愈加容易崩溃。

于心然见皇帝沉思,转身要跑,还没迈出腿, 一个强势的力道拉她回转过身。她赤着, 踩入玉石池壁边的一滩水, 头晕目眩顿时整个人都向池水中狠狠跌进去。

呛了好几口水才稳住了身子, 发簪滑下青丝松散开来, 模样比方才愈加狼狈, 她懊恼地拍了下水面,仰起头满脸怨恨地看向始作俑者。

皇帝身着锦袍常服身形修长一丝不苟,冷眼扫过过她额角的的伤,沉声命令,“再跑就打断腿。洗干净, 来内室。”说完便抬步离开浴房。

在这即将入冬的时节,这一池只留有余温的水同冷水无一,于心然不敢再违抗皇帝,将身上的血污洗净后才爬出池子。只是他连干净衣服都不给她,于心然只能哆嗦着披上旧外袍,勉强收拾妥当后去内室见皇帝。

内室之中焚着静心的熏香,皇帝边饮茶边等人,手上力道大得像要将杯盏完全握碎,叫她去沐浴只因他看不得她狼狈的模样。

等了片刻,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比之前更狼狈更可怜。脏了的外袍胡乱裹在身上,长长的发梢还滴着水,额角的伤口未重新上药。

想就这样一个懦弱又无能的女人打乱了他的谋划,而且他明明有一大堆烂摊子要收拾,此刻却偏偏留在这儿同她周旋、

皇帝放下茶盏起身拉开衣柜门,随意挑了件他自己的月白色长袍寝衣扔到她头上,“收拾干净,把头发擦干,别弄脏内室。”

错乱的一天就这样到了傍晚,皇帝唤宫人进来点灯传膳,却不许他们进内室,无人知晓她在里面。

皇帝亲自拿了灯盏回来放到内室桌上。于心然已经换上皇帝的寝衣,广袖宽大,衣摆曳地,她并不矮,只是这么一穿显得她娇小。再也没有别的力气,只坐在床榻上靠着边柱,用布巾罩在头上擦拭着长发。

皇帝又点了其他几盏油灯,内室才真正亮堂。再看向塌上的女人,额头上那块伤口格外明显,他只粗略止住了血,也不知会不会留疤痕。她总有法子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想死?他偏不让。

于心然腹中响起咕噜声,肠胃匮乏,她现下特别怀念那个江南御厨所做的点心。

“过来用膳。”皇帝命令,自己已经走出内室。宫人们早已经将晚膳布置妥帖退了出去。

廉者不受嗟来之食,于心然自问也是有骨气的人,可她自己有什么呢?于家已经破败,若真离了皇宫,她身无分文,又无一技之长,比平民百姓更活不下去。算了,多苟活一时便是一时。

下床趿鞋去外室。满桌精细膳食香气诱人,自妹妹出事起,她已经许久没有尝出食物是何滋味。一时间被挑起口腹之、欲,坐下后执起银筷夹了口鱼肉往嘴里塞,青丝披散无任何金玉之物绾着,咀嚼得过于粗鲁连鬓发一道入了嘴角都未察觉。吃得急哪里还有贵妃的端庄仪态,本就精致容颜未施粉黛,由一头青丝衬得愈加出尘,宽大的袍子披在身上,微微露出肩胛,像个被常年圈禁于华丽宫室的疯人。

只一副碗筷,皇帝神色凛然地看着她毫无规矩地用膳,“有谁同你抢食么?” 忍无可忍伸手拨开她唇角鬓发,但这不代表他宽恕了她,“就不怕朕在饭菜中下了毒?”

闻言,于心然手中的筷子顿了顿,双眸防备地看向皇帝。配上她的衣裳她的发,模样可怜至极。

皇帝瞬间就别开眼,擅长撒娇卖惨的女人,惯会伪装,回过头说背叛他就背叛他。

“臣妾吃饱了。”她放下筷子,抹了抹唇角。于心然察觉到皇帝再也没喊过她一声贵妃,显然已经将她从皇室之中剔除。

皇帝不言语,凝视着狼狈的她。过了半响才起身,“跟朕过来。”估计是嫌她动作慢,又强势地攥了她手腕拉着她往内室走。于心然踉跄一下差些撞上皇帝后背。

一路进到内室,皇帝一手牵着她,一手拿过桌上的灯盏走到内室西墙才停下。整面墙皆是壁画,不知皇帝动了什么机关,西墙忽然像门一样打开了,一间密室出现在眼前。

他不会是要暗杀她吧?方才大发慈悲叫她吃饭,他自己却一口未动,难道真的......于心然本能地要逃,又被皇帝强行拽住往里带。

进入密室后,皇帝将手中油灯放到案上,四周亮起,她才发现其中有大量的卷轴书册。皇帝从其中找出几页纸竖到她面前,“这些是王为意告诉你的?”

这几页纸上写的都是关于许墨冤案之事,出自徐雁秋之手。王家已经将这件事全推到于家头上了,于心然就指望皇帝重判,借他之手惩治王氏,为妹妹报仇。

“朕不傻,知道不全是你父亲所为。”

“......”

“你到底从谁口中知晓此事?”

“是徐雁秋偶尔查到。惩罚王氏就只能先拉王家下马......”这密室叫于心然有些局促不安,只想快些坦白之后离开。

“王家疯子的事,是王为意透露给你们,如此一来才逼王伯德自行请罪?”皇帝已经拼凑出了事实真相。

于心然除了点头还能如何呢?

皇帝心中有数,继续追问,“那华长明之事,又是谁告诉你?”提及此事,他逼近她身,气息不稳,连眼神都变了,

于心然因这压迫感不自觉后退一步抵住墙壁,垂着眼眸咕哝道,“是自己猜的。”

“猜的?”这句话令皇帝提高了声音。

“臣妾不敢说谎,真是猜的。”她呜咽道。

得知真相皇帝更恼,她猜得倒准!“别让朕知道你在说谎。”皇帝沉声道,这话似是耳语般传进于心然的耳朵。

置身于这间堆满了史册的密室叫于心然越来越喘不过气,若说是因为密室无窗,可之前在宗人府大牢也未曾有过这感觉,面前的男人彻底褪去了温和的伪装,不再是佛堂中的神佛像。自己如同直面近在咫尺、怒意勃发的兽,喘不过气。

“臣妾想出去。”她嘤咛了声祈求皇帝。

皇帝沉默着,眼底薄凉如冰水般凝视着她。一旦开始杀人,即使并非他亲自执刀,即使他不见丝毫血腥,心境也已经回到当年在战场上模样,心中那股涌动的情绪,那股无名的愤怒无处可宣泄。

于心然发现皇帝似乎经常将她逼进一个狭小的角落,看着她垂死挣扎。就像此时此刻,他有意异气势压迫着她,欣赏着她的软弱和无措。

“想不想要朕?”他禁欲多时,面前的女人身上穿着他的寝衣,低着头装出恭谦的模样,他心中那股涌动的情绪是怒意,还是别的什么,自己也分不清。若是后者,他也不会承认。

这句话烫人耳朵,她下意识地缩了缩。不确定皇帝的想不想是哪一层的意思,可是不论是哪一层,两人之间到了如此背道而驰的地步,再不应该有这种牵扯。

两人各怀心思。

御极之后,如同历代君王一般,他不得不将自己逼成刀枪不入之人,如同庙堂之中的佛像,伪装太久,有时竟然自己都摸不准自己真正的心思。所以才有了这间密室,身处这间密室之中不必再有防备,很多自欺欺人东西也消散了,他得以沉静下来收集那些被他摒弃的最真实的想法。

在遇见她之前,他是个完全不好男女之欲的人,也不知为何会折在她身上,这女人也并非倾国倾城之貌,在塌上也笨拙无措,什么都不会,时常只睁着湿润的眼睛看着他,可就是有本事叫他沉溺......

起初他也笨拙,渐渐琢磨出门道。然而君王沉溺于一人绝非益事,故而他永远都不会叫人知道。久而久之这种他不愿承认情绪被压抑到心脏再也难以承受。

这些她统统都不知,也永远不会知道。

“你想不想要朕?”皇帝又问了一遍,声音温润了些许。他的身形为了迁就她而微微弯下,谈吐间呼出的热气喷洒在脖间,这种气势压迫恍若重重摁住了她的心,她闷得喘不过气来,哀求道,“臣妾想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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