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灵犀殿位于行宫宫阙最中央, 亭台楼阁、飞檐反宇、巧夺天工之作。更有未央殿与月合殿屹立左右显其恢弘气势。
从星阑阁到灵兮殿要经一条长长走道,于心然下轿辇时已是午夜子时,今夜山间无雨, 头顶星辰万千。殿中宽阔昏暗, 四根盘龙柱支起琉璃瓦顶。
于心然才跨入殿门,皇帝朝她看过来,“贵妃来了。” 他看似也刚从宴上回来,仍着身龙袍坐在塌边饮茶。
她脸上的红肿未消, 下意识地侧过脸遮了遮。
“你先去沐浴。”皇帝单刀直入道,丝毫不遮掩自己的意图。
“是”于心然未接近,而是径直往宫殿深处走去。
并非是她第一次来灵犀殿, 可依旧被殿内的奢华所震惊,无一处不精致奢靡,雕龙栩栩如生盘着柱子往上延伸,晃动的烛火照亮金漆,为整座宫殿添了几分若有似无的神秘之感。
墨家匠人打造的浴房更彰显了皇室穷奢极欲的生活。所见之处皆为白玉筑造而成,注满了温泉的池子比她在星阑殿的卧房更大。十多个宫婢进殿来伺候她沐浴, 池中加了新采摘的花瓣, 淡淡芳香四溢。
沐浴完后她与从前一般要伺候皇帝。
“贵妃去塌上等着。”皇帝屏退左右, 自行进入了浴房。
不要她伺候更好。真不知道现下的形势, 皇帝怎么还能面不改色地招她侍寝。从前是为了于家、为了妹妹能过得好她才不得不奉承, 如今他待她如此绝情, 自己也敷衍敷衍,得过且过吧。
进到内室,爬上偌大的龙塌静静躺下,作为皇帝出行游玩的行宫,这座寝殿的摆设比起皇宫里的灵兮殿, 将铺张奢华展现得淋漓尽致,愈加叫人沉醉享受。
饮了酒迷迷糊糊要睡,直到内室熄灯皇帝上塌,强行揽过她的腰肢,于心然才清醒。
寝衣松垮地披在皇帝身上,刚沐浴过温热胸膛贴着她,他抿着唇,出尘脱俗的脸棱角分明夺魄勾魂,额上胸膛上还挂着水珠。今夜就只是招她侍寝,一切按照规矩来,二人之间也已经无话可谈。
皇帝轻覆上来吻住她,一手去褪她的寝衣。这个吻自温柔到强势,于心然并不反抗也并不迎合,就只静静躺着任由皇帝。
一吻终了,皇帝离开她的唇,压在她枕侧的手臂撑起,拉远了两人的距离有些不满道,“侍寝是贵妃分内之事,你别给朕脸色看。”语气冷若冰霜。
何时敢给他脸色看了?“侍寝是臣妾分内之事,臣妾得了传来就赶过来,皇上还要如何?”她柔柔弱弱一脸无辜地问。
皇帝闻言后眉间微蹙,并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刚才宴上朕叫你,你怎不应?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他说的是二人在后殿撞见那事。
“皇后娘娘无故训斥臣妾,臣妾心情不好。”她照实了说。总不能被那样打,她还能笑着奉承他,她也是人啊,也有七情六欲,也会伤心难过。
“皇后动手了?”皇帝用手指摩挲她侧脸。
“没有。”于心然有意反着说,皇帝当时看见明明自己被打红的侧脸,现下还装毫不知情地问她。既然如此,彼此都不必说真话。况且即使说了他也并不会为她去斥责皇后。
“贵妃在皇后那受了委屈,就给朕脸色看,难道要朕将皇后叫过来训斥一同,你才能消气?”
“臣妾只在皇后那受了委屈么?”于心然反问。左右她已经无所牵挂,即使说话冲撞了皇帝又如何?他还能怎么罚她?
她心里不好受,也要叫皇帝不好受。
皇帝像被三言两语说得没了兴致,下一刻从她身上起来翻下榻,“你在这休息吧。”
他压着怒意掀开幔帐离开,于心然怔怔看着头顶的金丝幔帐,偌大的雕花木床将她整个人衬得纤瘦渺小。有些话伤人伤己,把皇帝气走了,其实她心里无一丝痛快喜悦。自己本不是这样的性子,进宫前虽然也过得不好,却心存善意、明媚开朗。
“娘娘。”帐外有婢女恭敬唤她。
于心然起身撩开幔帐,一团小小的橘色映入眼帘。“皇上吩咐奴婢将小猫交给娘娘。”小宫人将猫儿捧着放到塌上就离开。
不是说猫儿上塌就要叫人扔掉么?
她躺回塌上,小猫喵喵叫了几声跌跌撞撞爬她枕边,圆圆的脑袋凑过来,于心然伸出食指戳了戳它,小猫儿就伸出俩爪子要抱她的手指。“他是不是也对你不好?”她自言自语道。
未过多久小猫儿也困了,团成一团趴到她枕边,人和猫都暖融融的。于心然也安心闭起眼睛准备安寝。
锦被忽得被掀开一角,皇帝又折返回来。她当他已经去书房谁或者去了谢清那儿。于心然不愿意伺候他,只能闭着眼睛装睡。
待到手指边的一团温暖忽然消失,于心然再也装不下去,睁开眼见皇帝一手捧了熟睡的小猫儿,里急得伸手去夺,“皇上别扔它。”
皇帝只是转过身将熟睡的小猫儿轻轻放到不远处的木塌坐垫上,又回到她身边,将她往怀里搂,“在你心里,到底把朕想成什么人了?”皇帝暗指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如此近在咫尺地凝视着,她心慌地侧过脸。自己初入宫时候被他的温雅外表蒙骗过,其实他是个城府心机远远在众人之上的人,偏偏又掌了无边权势,怎能令人不戒备。
“皇上不是已经走了么?”
“只是到外面借着凉风清醒清醒。此处是朕的寝殿,朕能去哪?”他抬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唇,“贵妃今夜要受累伺候朕。”
即使再难堪的事从皇帝口中说出来,也被用一层华丽锦缎包裹得体面。此刻搂着她的男人要毁了她的家,可她非但不能吵不能闹,还得笑着侍候得他舒心。
伸出手臂搂住皇帝的脖颈,避开了他高、挺的鼻梁轻轻吻了吻他的唇。之后不必她再做什么,皇帝发了狠地吻住她。吻一路延绵至耳边、颈窝。
宽大寝衣被从肩头剥下,两人多久未亲近了?于心然算不清,这几日心里煎熬,每一日都格外漫长。
他一声声地唤她贵妃,“贵妃这些时日不在朕跟前,朕夜夜都想你。”
这话虚伪至极,于心然当然不信,他所谓的想,是想她的身子吧。可皇帝急切而灼热的吻叫她渐渐着迷,嘤咛一句,“臣妾也想皇上。”
“是真的么?”
皇帝的声音低沉暗哑,贴着她的耳。还未等她回答,强劲的手臂楼了她的后腰一个翻身,将她面对面安放到他怀里。
昏暗的帐中,皇帝慢慢靠近,额头抵住了她的额头,视线相对,温温柔柔的,他的眼睛里似有亮光,他的唇叫于心然忍不住想碰一碰。方才的一番纠缠令皇帝呼吸加重,她也好不到哪里去,几乎喘不过气。上身除了一件抹胸,再也无任何遮蔽。
她身材姣好,自肩胛至后背纤腰连成一道温柔优美的弧线。
背后修长冰凉的手指如刀尖一般沿着这道弧线一路往下,来到腰间轻易挑开了束紧的结,丝质的抹胸落到他手臂上,再也没了作用,他今夜铁了心要她。相较于方才的疯狂,皇帝一寸一寸细致而温柔地继续吻她,每吻一次都引得她忍不住微微颤抖。
“贵妃真觉得王为意射箭比朕好么?”皇帝莫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