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喜欢么?”皇帝贴到她耳边问。
于心然双眸湿润明亮,神情娇憨,如半醉一般双臂圈着皇帝的脖子,并不回答。
“朕知道贵妃不喜欢,以后不会再令你痛苦,不会再逼得你极力忍耐着朕。”皇帝说完,拉下她搭在他肩膀的手臂,自行翻身躺回塌上,不再有任何动作,看模样似是要安寝。
他故意的!于心然在这种事上被带的食髓知味,此刻气息早已经紊乱,不上不下的,腹中似有火苗乱窜,翻身过去抱住皇帝,手搭到他坚阔胸膛示好。
没想到身边人视她如洪水猛兽一般躲开。明明胸膛也一片炙热......
又待了一会儿,他毫无动静。她却难受得紧,右手偷偷往下,才动了动就被身边的人骤然用力按住,反扣到枕边。
呜!她羞耻至极,从前都是被喂得双颊绯红、不堪承受,哪里尝过这求而不得的滋味,难受地轻哼了一声。
“皇上......”怯怯地唤他。
身边的人倒吸一口冷气终于又覆上来,堵住她的唇。
星阑殿的床榻比起别的寝宫略狭窄些,身形高大的男人拥着她几乎占了床榻一大半,于心然只觉得层层叠叠的酥、麻感扩散开来。
深夜。
一室旖旎,到了紧要关头却戛然而止,皇帝又贴到她耳边,“告诉朕是什么滋味?痛苦不堪?”
他抽、身得果断,于心然回过神,顿时明白这又是他更厉害的折磨她的法子。真是叫人难受极了......
“贵妃言语放肆,德不配位,没有资格孕育皇嗣。”皇帝如是道。
她心中也生出几分恼意,这手段真是别出心裁又龌龊!可又想想皇帝折磨她也在折磨自己,反正难受的并非她一人,一气之下扯过被褥盖住自己翻身背过身,强迫自己将心思转移。
***
赌气归赌气,清晨天亮,醒后她难逃伺候皇帝梳洗更衣的命运,星阑殿卧房比他御书房小憩用的内室大不了多少,两人如何都避不开。
早膳后要去不远处的皇家寺庙祈福,并非正式场合,众人皆着了常服,皇后借口身体不适推脱没去。再加上皇帝不欲引起百姓注意,出行的队伍尽量精简,于心然只能与皇帝、淑妃同乘在一辆宽敞马车里。
自从谢清将油灯打翻之事污蔑到她头上,她们二人算私下撕破了脸,再也不似从前那般互相敬着。
车厢之中皇帝拿了卷书看,剩下她和谢清大眼瞪小眼,场面尴尬。“妹妹身体不舒服么?”谢清先打破了沉默。
三月初的天气,早起寒意重,才睡两个时辰,她蔫蔫的没什么精神,
“只是水土不服罢,多谢姐姐关心。”于心然怕皇后责罚才同来祈福,早知皇后自己都不来,那她还来碍什么眼!
谢清悻悻然又去同皇帝说民间趣闻,皇帝放下书卷耐心听着。于心然心里别扭,只能别过眼撩开了帘子往外看街上。
按理说此处依旧算在行宫境内,奉天寺又是皇家寺院本该清净。因皇帝允许寺庙平日里对百姓开放,唯他莅临行宫期间才闭门谢绝香客,故而附近尽为热闹街市。
待到了奉天寺,皇帝屏退太监亲自伸手扶谢清下马车,又对她伸出了手。昨夜闹成这样,他竟然还可以假装无事一般?于心然受宠若惊,伸手借助他的臂力落到地上。待她站稳,皇帝又很快就松开转过身去,腰间佩玉跟着衣摆晃动,叮当胡乱响了一下,弄得她心里更乱了。
一切都如往常一般,只是表面平和波澜不惊,内里波涛暗涌。
皇后不在,谢清理所当然地霸占皇帝,紧紧跟在他身侧。于心然不远不近、亦步亦趋地在他们身后,从她这儿望过去,皇帝身着玄色暗云纹常服,而谢清着与玄色相近的竹月色如意云烟裙,真真是一对羡煞旁人的眷侣。明明皇帝的衣裳是她给挑的,这两人还真心有灵犀。
“娘娘您快跟上。”大太监催促了一声。
于心然这才反应自己已经慢了他们一大段路。皇帝也刻意慢下步子等她。
奉天寺主持亲自迎候她们进寺庙正殿烧香为国祈福。场合并不正式,故而一切从简,君王亲临,寺庙里除去僧人与随行宫女太监,再也无一个闲杂人,清清静静的。
于心然神不附体,祈福过后又随着皇帝去听主持讲佛法,皇帝听懂了,淑妃听懂了,反正她什么都没听懂,混在他们之中假装听懂了。
听完佛法到了后殿等着到时辰用斋菜,下午还要去抄经,至傍晚方能归,如此枯燥冗长的祈福行程,怪不得皇后称病不来!可她偷偷瞄了了一眼身边的皇帝,他颇有耐心,方才还还同方丈探讨了佛理。
等膳的时候,谢清去别处为她父母祈求康健,禅房之中独留她与皇帝两相无言。
“贵妃娘娘,听闻侧殿的送子观音特别灵,您要不要去拜拜?”大太监撩帘进来问了一声。
大太监真真好人,为她想着这些,只不过......她又偷偷瞥了眼身旁的静默的皇帝,他昨夜说她没有资格孕育龙嗣,怎么好违抗君王的意思去求子。
“不必了,公公费心。”她尴尬地对大太监浅笑,这昏君当她多稀罕龙嗣?
大太监也机灵,看两位主子如此互相不通一句话,便知皇帝大概又胡乱对贵妃发脾气,“奴才去看看斋菜做得如何了。”说完赶紧转身离开了禅房。
寺院里如此清心素雅之地也难以抚平焦灼内心。
“怎么不去求?”
从早晨开始便沉默寡言的皇帝终于开口,只是这口吻听着着实刺耳。
“臣妾并无资格孕育龙嗣,不敢去求。”她赌气回道,即使龙嗣能稳固她的贵妃地位,能保于家未来几十年的荣华富贵,可能还带来其他许多恩典。只要一想到皇帝会更疼爱淑妃的孩子,于心然就像还是孑然一身便好,在宫里只需保全自己一人。
两人再次陷入僵局。
“贵妃、”皇帝忽又开口。可于心然实在没法再与皇帝单独待着,胸口的气憋得直难受,骤然起身走出禅房,正好听大太监正在与王为意说话。
“我听说啊,寺院旁边的月老庙,求的姻缘符特别灵!娘娘?”大太监注意到她,立即凑过来,“娘娘可是要去求子?”
“公公方才说的月老庙在何处?”她想为妹妹求姻缘。
“奴才领娘娘去 。”大太监带了几个宫人陪着着她去。原来月老庙并不算在皇家寺庙内,只是平日里香客实在多,州官才在奉天寺不远处建了这间月老庙。今日也谢绝了祈求姻缘的善男信女。
庙里只有一老妇人看着。
于心然双手合十跪到神像面前,希望妹妹得嫁如意郎君,不要像她一般,外人看来地位尊崇、前程似锦,其实一无所有。
拜过之后又捐了香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