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真要她写字,于心然只得遵从,写完后又立即将笔搁到一边。
“唔,真的挺丑的。”皇帝一本正经道,将这一张纸掀起放到一边,又换了另外一张,嘴上这么说着倒也是没有赶她。
又写了一会儿便日落西山,宫人将灯点起后进来传膳,皇宫里规矩繁多人也多,一切却都日复一日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爱妃是想用了晚膳再走?”皇帝的声音清冷且突兀。话听着是好话,可于心然倒是听出来这是在赶人了。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从月华殿过来了。”门口太监禀告。
在这风口浪尖上,她也不想来的,腰间的手臂已经松开了,于心然有些尴尬。
“天暗了,就说贵妃在这,让皇后回去。”皇帝吩咐。
等等,于心然反应过来后顿时彷徨无措,皇帝怎么那她当挡箭牌了?这让皇后怎么想?皇后那样善妒,她还要不要活命了?
“皇上避而不见,是真决意要杀了国舅吗?”她一时情急,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话音刚落,皇帝横在她腰间的右臂又收紧了,“你想为他求情?”
啊?她没想啊,虽然父亲让人传话进来,可她才不会傻到真的给华长明求情,毕竟君心难测她也猜不透皇帝到底意欲何为。
“回你的寝宫去。”
声音近在咫尺,字字句句确实蕴含着隐忍,于心然听得出来他这是压着怒意同自己说的,很没出息地浑身颤抖了一下。
偏偏锁住她腰的手臂没有松动的迹象,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那、臣妾就先告退了。”如蚊子般的声音在偌大静谧皇帝寝宫里显得也不轻。
皇帝兀自起身,袖口扫过砚台一不小心沾了墨水,皇帝蹙了蹙眉像是更不悦了。
于心然看见后赶忙献殷勤,“臣妾伺候皇上更衣?”
皇帝并未理睬,只是喊了一声门外的大太监进来,意思就是不用她。
这是有多嫌弃她啊?!于心然自讨没趣、悻悻然地赶紧要走,转眼却瞥见桌案上一道卷起的锦帛卷轴,难道这就是那道发落了华长明的圣旨?
扭头往后顺着皇帝离开的方向看过去,他真去换衣裳了。宫人们又在隔间布置餐桌,她迅速推开这幅卷轴看了看,只一眼气息便凝住了,立马合上恢复原貌。
因着心虚,于心然快步走出了灵兮殿,她好像无意中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卷轴里写着的才不是什么降罪的圣旨,这好像是、好像是过几日会试的考题!
科举会试今年则由礼部全权负责,题目往年都是会从四书五经中出,可是她方才匆匆扫了一眼,题干更像是出自《周礼》,围绕的“举贤”展开。
“娘娘,你怎么不伺候皇上用了晚膳再出来?你为华大人求情没有?”小琴问道。
于心然并未从方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一时间忘了此行的目的,“求啦。”
“皇上可说什么了?”
“皇上赶我出来啦。”于心然说得理直气壮地,都没留饭好嘛。
小琴顿时语塞,脸色也跟着差到极致。
回到寝宫之后,她命人找来了《周礼》一书。翻开读了几章果然发现了放在那卷轴里写的一段字,会试题目真就出自这书。这让那些死读四书五经的书呆子可怎么办哟,在考场怕是要急晕过去吧。
蹊跷诡异的事接二连三地发生,次日的事更令后宫上下所有人皆瞠目结舌,国舅华长明居然在牢里被暗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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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荣国公一党的人原还在变着法地求情,想着皇帝如此仁慈一定会回心转意,谁会料到到华长明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真砍了头倒也是分明,然而死得如此蹊跷,荣国公一党的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前殿还不知是何情况,后宫之中皇后在月华殿里晕了过去,皇帝更是震怒,命令大理寺和刑部之人联手彻查。
堂堂三品大员,未来承荣国公爵位的人啊,天牢里还能发生这种事?!于心然乍闻之初也是十分震惊。
此时继续发酵,在京城掀起轩然大波,矛头自然而然指向了前几日弹劾华长明的谢家。谢家靠着谢淑妃成了朝中新贵,人丁又兴旺,眼下虽然华琳琅身居后位,背后又有荣国公府撑腰,可是荣国公嫡系子嗣单薄,往后十年、二十年呢?若是谢淑妃继续得宠,那将来又是什么光景?但凡有点心思的人都不免想到这一层。
不过,于心然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皇后不能理事后宫乱套了,她倒是读起《周礼》。
会试就在这几日。
“娘娘,侯府四小姐求见。”一喜进来禀报。
四姐?于心然命屋内其他下人进去,才叫一喜传四姐进来。
于心然在侯府的时候过得同下人一般,四姐也是庶女,被侯夫人拿捏多年,两人之间倒是有些同甘共苦的姐妹情谊的。
“妹妹。”侯府四小姐于柔然进屋来,脸上神色戚戚。
今日小琴并不当值,每个月她都会回侯府一次向侯夫人禀告诸事。于柔然既然挑了今日进宫,那必定是有意要避开小琴。
“怎么?侯夫人又欺负你了?”
四姐于柔然人如其名,性子软弱,如果不是被欺负得实在受不了了,一定不会进宫来找她诉苦。
于柔然进屋便一通哭,她本就长得惹人怜爱,这么一哭惹得于心然也想起往日在侯府之中过得心酸日子,拿起帕子抹了抹眼泪,“姐姐你倒是说啊,如今我处境比你好些,说不定能帮你。”
“娘娘,侯夫人她要将我嫁给恭老王爷作侧妃。”于柔然哭诉道。
什么?恭王爷是皇帝的叔父,今年已经六十多岁,王氏真的是不把她们当人看!
“父亲呢?父亲怎么说?”父亲永安侯碍于王家的面子,在侯夫人王氏面前软弱谦让,但是对她们还是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