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杳缩在被窝,顿觉背脊发凉,狠狠打了个哆嗦。
“你...你胡说什么?谁要逼死你了!”她拔高音量,似乎这样显得有勇气些,“你被欺负,怎么不想想是你自己的原因,怪我做什么!我现在在跟你谈论坛的事,你别扯别的。”
弱者被欺凌,施暴者却叫嚣着无辜,好像一只小草被刻意踩踏,是小草罪有应得,万不该在土地中破了芽,和花花树树同享雨露阳光。
凭什么?
苏檀樱性格怯弱孤僻,却安安静静连撒个小谎都能愧疚不安,心地良善。
而她,前生活得问心无愧,朋友亲人道她温柔可人,她与苏檀樱不同,学业优异,家世不凡,是京都圈中人人称赞的小名媛,最后却落得什么下场?
谈樱觉得,性格软和的人,若生不逢时,识人不清,善良只是把刺向自己的毒刀。
面对殷杳之余,她不忌露出自己凶狠的一面。
她轻呵一笑,“殷杳同学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我还有更大的礼物送你,想不想要呢?”
若听语气,直叫人以为她在跟关系很好的朋友讲话。
殷杳却是鸡皮疙瘩尽起,心惊胆战。
“苏檀樱,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给你打了这么多电话,难道你看不到我的诚意?你先把论坛帖子删了,我们......”
谈樱抬手挂断电话。
涂完乳,再抹霜,给嘴唇也涂上水润唇膏,接着进行全身护肤。
年轻真好,皮肤哪怕不打理也是水水嫩嫩。
她依稀记得,二十一岁那年坎坷的很,连遭两场大火,最后那场导致她重度烧伤,半张脸被毁,右半边的胳膊和大腿全是不可逆的瘢痕。
她一度不敢照镜子。
后来,稀里糊涂的被送进疗养院,再后来,就是死了。
现在这层光滑娇嫩的皮囊,她很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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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又震动了一阵,谈樱重新裹好浴巾,接通。
殷杳的语气几乎带着讨好:“我郑重的跟你道歉!只要删帖,你想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天知道论坛已经炸成什么样子。
周茄的黑料被暴后,接着是杨美美,鬼知道什么时候会轮到她。她出钱请黑客把论坛黑了,可对方防火墙都翻不进去。贴吧里一边倒,全是声讨她们这些人的,现在网络如此发达,惊动校方不说,若是被好事的媒体知道,殷家再有钱有势也不一定能压住。
何况,苏檀樱还抱着个粗大腿。
殷杳这辈子都没如此低声下气过。
更让她难堪和愤怒的,还在后面。
“是吗?”谈樱手搭在磨砂玻璃门扶手上,淡淡的说,“你要是诚心,当然好商量啦。”
“我当然是诚心跟你道歉。”
“既然诚心,你和你那几个朋友去发个帖子,把在校期间所有被你们欺负过的同学点名道姓诚恳道个歉,尤其是我,记得写在第一个,句子要优美诚恳,别让我不满意。”
“……”
殷杳喘着粗气,死死掐着手机,恨不得手机立马变成谈樱的脖子,让她直接掐死好了。
“还有哦,你刚才说的赔偿,我不贪心,十万块就当精神损失费好了。”
“……”刚谁说不要钱来着?
“苏檀樱,请你不要太过分...”怒气在喉,殷杳却是憋着气笑着说出来。
“噢,难道你还想帮我把请黑客的钱也付了?”
“……”殷杳闭了闭眼,后牙槽磨出刺耳的声音,“我是小看你了!段二少要是知道你心思如此歹毒又贪婪,你说他会怎么做?”
谈樱慢吞吞拉开磨砂玻璃门,悠悠道:“你尽管告诉他,他可能会更爱我哦。”
最后一个哦字,猛地落地,像砸在一团棉花中,余音尽失。
谈樱猝不及防撞进两潭幽深沉寂的眸,粉唇讶然半张,兔子似的惊在原地。
男人搬了个单人沙发,正对浴室门而坐,单手支着下巴,懒洋洋的掀了下眼皮。
殷杳说了什么,谈樱是左耳进右耳出。
只傻怔怔瞪着他。
旋即猛眨几下眼睛,反身退进浴室,背脊贴着湿漉漉的瓷砖。
这脱缰野马般乱蹿的心跳,叫全身血液喧嚣沸腾。
她做了两个深呼吸后才重新开口。
“你什么时候发好贴,我就什么时候删帖,还有十万块,我等下给你转户。”
也不管殷杳叽哩哇啦要说什么,谈樱单方面结束通话,果断关机。
她捂着手机,转身要出浴室。
那身高腿长的男人先一步迈进来。
谈樱脑袋梆唧一下,差点被他硬邦邦的胸膛撞得倒仰。
段修与轻嗤一笑,单手扶住她。
下一秒,她像受惊炸毛的小猫,一把把他推开:“段修与,你是...啊!”
谈樱是想推开他的。
哪想他下盘过稳,反叫她倒退两步,拖鞋蹭着湿漉漉的地砖,害得她狠狠一滑。
呵呵,真是送上门让他“英雄救美”。
拖鞋滋溜一下飞了,谈樱被带进一个滚烫结实的怀里,烫的她浑身酥麻,神志不清。
直到被抱出浴室,她才一个激灵,抬手捏住他高挺的鼻子,边捏边往下拽:“放我下来,不然鼻子别想要了!”
段修与几时被人“玩”过鼻子,差点气笑,老老实实的放下她。
谈樱脚后蹿两步,手却还不肯放过他的鼻子。
“你还是不是人了?偷闯女生闺房,你对的起jūn_rén二字吗?”
段修与鼻子被她捏着,说话闷声闷气:“你松手。”
谈樱挑起唇角,笑得很顽劣:“你出去。”
“你不松我怎么出。”
“我松了你也不一定出。”
“既然无解,不如不出?”
“……”
谈樱报复性的加重力道。
下一秒,就笑不出来了。
只道段修与无耻,没想到这般混不吝,她只看到眼前伸来一只手,接着胸狠狠一疼。
谈樱瞪大眼,不可置信。
“你你!”
她触电般缩回手,两手攥着胸前的浴巾仓惶后退,直抵墙根,巴掌大的小脸如熟透的鲜虾,又羞又恼的咬牙。
“段修与!信不信我剁了你的手!”
袭.胸这么猥琐的事,他居然做的出来!
段修与揉了下鼻子,朝前一迈,笑容肆意又张扬。
“礼尚往来。宝贝要是想,别说手,吃了我都行。”
“吃”这一字,咬的暧昧又倜傥。
要不是裹着浴巾不方便,谈樱脚已经飞到他腿间了。
她紧紧贴着墙,朝门口望了望,没错啊,是反锁着的。
“你怎么进来的!”谈樱怒目而视,尽量让自己显得凶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