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按钮传来细小的碎裂声, 二阶堂也注意到了,他勉强地摊开手,按钮的碎屑缓缓落下。仿佛要回应他的动作,不远处传来巨大的爆炸声。
过山车的轨道微微倾斜,然后带着呼呼的风声坠落于战场,扬起了一片尘土。
———真抱歉,组织的控制型c4在按钮被毁以后也会爆炸,真是符合邪恶的风格啊,对吧?
在尘土扬起来后,我就立刻放开二阶堂,捂住受伤处逃向旁边的跳楼机设施高台。
一瞬扬起的灰尘立刻就被挥出的拳风劈出一片清晰的可见区,二阶堂愤怒地望向爆炸的地方,却发现刚刚宽广的广场已经被高空砸下的钢筋支架碎成了废墟,最底部牢牢嵌在砂石中,将广阔的战场分割成逼仄的几块。
我咬牙切齿地把脱臼的手腕复位,感觉有汗水从额间流下,刚刚的打斗显然已经耗尽了大部分体力,而刚刚复位的手臂肯定已经无法参加战斗。趁着间隙,我自上而下地估计了一番自己的高度,大约在四层楼的地方,而小队长已经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
———我的目的达到了。
那片落下的钢铁支架把还在和小队长对抗四个英雄分割开了,仅仅在我可以看见的地方,绯、黑都在我所造出的地形里茫然的四处打转,如果要小队长对付剩下那两个,就不至于会有生命危险了吧。过会儿就去支援他。
———啊,但是,要先把二阶堂甩掉才行。
我几个跨步,又跑完了一层台阶,气喘吁吁地接通了队内通讯【增援到了吗?】
【副队长,我们已经上报了。遇到的队长同意支援我们。】
看起来已经逃离了追踪,也没被其他英雄缠上,杂兵们很精神地回答我。
【很好。那个队长是谁?大概什么时候到?】
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我觉得脚步也轻了起来。
【———好像是叫狱火机?他十分钟前就拿着地图从那个什么城堡出发了。】
———啊?
我木然地将视线投向近在眼前的城堡,登到高处后,游乐园的设施简直一览无余,粗略看,从城堡到这里来,以战衣的功率只要五分钟。
———他大概是到不了了。
对狱火机的认路能力绝望的我,继续向上奔跑着。
而二阶堂也根本没有要放过我的意思,和我保持着一层的距离,要不是他本人的体力太差,大概此时早就追上我了吧。
———要不是顾及到这个装置倒塌了会波及到他人,二阶堂也许在我跑上来的时候就对把它连着上面的我一起葬送了。
只要到了顶部———
“你这杂兵!”
听见耳边传来这个声音的一瞬间,我就感到身体不受控制地飞了起来,撞到了铁质的护栏上,头部和背部受到的伤害最重,意识甚至中断了几秒钟。
当我克服耳鸣再次睁开眼睛,头盔的防护屏已经裂开了一条裂缝,下部蹭上了血迹,模糊成了一片,从背后的栏杆弯曲的程度来看,我大概已经丧失战斗能力了。
而他站在我面前,俯身抓住我的脖子,举到了空中。
———翻车了。
我尝试硬撑着移动手臂,但这种微弱的挣扎显然是徒劳的,现在的我连有力的踢击都无法做出,更匡论反抗。
“———哈啊,”我咽下血沫,大口呼吸着,忍不住骂道,“你妈的,为什么————”
我的声音没有变成类似吼叫的乱码,而是带着电流沙沙的音效,有点模糊失真而已。
———难道刚才往头盔上打的那一拳把语音乱码的机能打坏了?
我惊疑不定地停下行动,沉默地和二阶堂对视着。
“———果然,你们不是什么基因实验的产物吧?”
他收紧手掌,笃定地看着我因为他的行动而挣扎得更加激烈。
仿佛只是自言自语,他喃喃着:“………但是,为什么内部会这么说………”
“喂,我问你,你们是怎么进入邪恶组织的?”
他不客气地问,又把我举得高了一些。
“———你…觉得……这样掐着我的脖子……我好说话吗?”
我用扭曲的声音反问,用力扳着他的手指。
二阶堂沉默了一下,像是在权衡利益一样,把我扔到了地上。
我摇摇晃晃地扶住栏杆站稳,感到额头有温热的液体流下,刚刚掐住脖子的时候没有注意,五感恢复后便发现头盔里全是血腥气味,想抹都抹不掉。我将视线下投,此时我们所到达的高度已经近乎是游乐园的最高点,如果是全盛状态,我有跳下去逃走的自信,但现在连意识都摇摇欲坠的情况下,我不能保证能够无伤落地。
“———你们的任务地点在哪?”
他提出了目前最迫切的问题。
“…………”
决定不多说话,我抬起手,指向了游乐园的另一端,堪堪与这里平齐的大型设施摩天轮。
这个摩天轮正是北乃游乐园的特色必去景点,甚至有着小情侣会喜欢的都市传说,当转到顶部,就能俯瞰整个游乐园和周边的夜景,是个浪漫的约会圣地。
他没有立刻顺着我的手指看过去,而是退后一步,拉开与我的距离,警惕地瞥了一眼那里。
———他是为了避免我突然推他下去而警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