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意还未走到门口,果然听到一个女子尖细的声音,“三郎,云娘,你们是不知道我那外甥,相貌在十里八乡都排的上。他又有一身好力气,种田打猎都是为人称道的。明意被人休弃,我们这心里也不痛快,嫁给我外甥,亲上加亲,这才好咧。”
不等谢明意出声,细云当即呸了一口,她回到太傅府胆子也大了不少。
“你这妇人胡说什么呢?什么休弃,我家小姐明明是和离。”细云率先冲到门口。
柳氏装作没看到谢太傅和云夫人的冷脸,正在吹嘘自己的外甥,看到驳斥自己的是个丫鬟,眼神立刻就凶狠起来。
“跟你主子说话,你这下人插什么嘴,没规矩。”
谢明意不急不慢地走入正堂,看到腰身粗圆、脸上涂了厚厚一层□□的妇人,用手帕抚了抚嘴角,淡声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在我谢家胡忒。”
柳氏坐在下首,陪着她的是小儿媳陈氏,她们看到装扮华美,头簪朱钗衣饰环佩的明艳女子,眼珠子不由自主就黏了上去,冒着贪婪之色。若是,能将太傅府的富贵弄到她们手中该有多好,看看,这人腰间镶嵌的宝石比知县夫人最宝贵的那颗都要大都要明亮!
“这便是大丫头吧。”族长暗中瞪了一眼丢人现眼的柳氏,咳了一声。
“意儿拜见父亲、母亲。”谢明意轻飘飘地看了坐在一旁的那几人,躬身朝谢太傅和云夫人行礼。
“早膳可用了?”谢太傅未理会谢氏族长,温声问女儿。
谢明意走到云夫人身旁坐下,答道,“本想同父亲一同用的,只是听说不知哪个劳什子的东西想将我嫁出去。”
她的语调刻意地带着嘲弄,眼睛斜斜地看向拉下脸的柳氏。
“大丫头,伯母我也是好心。你被镇北侯休弃,这京中还有哪个男子敢要你,嫁到锦县,有族人看顾,可是对你好。”柳氏被一口一个东西的骂,说话难听起来。
“意儿的事用不着你操心。”云夫人对柳氏不耐烦地很,声音清冷,惹得谢族长还有几个族老看了好几眼。
谢太傅察觉,眼神不知不觉变得凌厉,喝道,“夫人说的没错,我太傅府的事用不着不相干的人操心。”
柳氏嫉恨地盯着云夫人柔美光滑的脸,心中暗唾一句骚狐狸精,抢着开口,“我们都是谢氏的族人,云娘的肚子又不争气,没能生个儿子。到时候大丫头可不得我们照顾,怎么能说没干系。”
云夫人一怒正要开口,被谢明意拦住了。
“生不生儿子谢府都有我在,我自会继承太傅府的香火。我们谢家的富贵、荣耀和谢氏一族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关系。”谢明意站起身,冷冷地盯着谢氏族长和族老一干人。
“你是丫头,怎么继承香火?”谢族长沉着脸,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是啊,三郎还是要过继族中的子嗣,嫁出去的女子泼出去的水,都是外人。”族老心中有些不安,纷纷开口指责。
谢太傅一惊,看向一脸淡定的谢明意,像是猜到了什么。
“族长怕是忘了,族谱上有我的名字,到时我召个赘婿,太傅府的香火问题自然就解决了。”谢明意从容开口,眼中带笑地看着他们。
听到这里,族长一干人心直直地往下沉,召赘婿在大楚并不稀奇,可只有身份低贱走投无路的男子才会愿意做赘婿。一般的人家为了脸面好看,是不会靠此延续香火的。
“你召个赘婿成何体统,坏了族中的名声!”族长不甘心,怒道。
“大丫头,你召赘婿说不定只有那乞儿才愿意。”柳氏慌忙出声,看着谢明意的眼神不善,她可不愿到手的鸭子飞了。
谢明意闻言,嗤笑了一声,“你们莫不是忘了,我父是一品太傅,深得陛下看重。而我家财万贯,身份高贵,多的是出色的男子想要攀上我。”说着她睨了一眼柳氏,“没钱没貌又没才,厚着脸皮黑着心肠才敢肖想我嫁过去。”
柳氏呼吸不顺,对着她怒目而视。
“管家,送客。以后要注意些,不要什么人都放进府来,府中丢了东西还要去找京兆尹报案多麻烦。”谢明意朝着管家凉凉地道。
“你,岂敢对族长出言不逊。”柳氏族人变了脸色,胡搅蛮缠地威胁,“三郎,若是御史知道此事可与你名声有碍。”
“尽管去,老身倒要看看我孙女召赘犯了哪条律例?!”辛老夫人赶来,盯着族长那些人眼睛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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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辛老夫人双眉倒竖,一腔怒火冲着谢族长及族老,又道,“倒是当年族中做的没脸没皮的恶心事,老身一纸诉状告到京兆尹,族长可敢试试?”
谢氏一行人脸色立刻就变了,几个族老讷讷地说,“辛氏,我们和三郎出身同族,何必弄得那么僵。三郎在朝为官,这事传出去有损他的脸面。罢了罢了,贤侄女召赘一事我们就不过问了。”
柳氏看着族老的态度,知道自己想要谢明意嫁给外甥的打算泡汤了。来之前自己已经向人夸下了海口,回去还不得给人耻笑。
她努了努嘴,嘟囔了一句,“召赘也是个生不出孩子的命。”跟她那个狐狸精娘一样,最多也就生个女儿。
“生不生都是我太傅府的事,你们给我滚出去!”辛老夫人眼不花不聋,拐杖重重地击打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辛老夫人当年毫无依仗都敢到他们家里喊打喊杀,谢氏族人不敢同她杠上,未出声。
谢明意命侍女将辛老夫人扶着坐下,扫了不满的柳氏一眼,淡声道,“我的婚事不必外人插手,族长还有何事?”
“无事无事,既然贤侄女有意召赘,我们这便回锦县。”几人面面相觑,悻悻地离去了。柳氏说的也不无道理,贤侄女嫁出去三年都没生下一儿半女,他们且再等等,迟早谢太傅要找族人过继男嗣的。他那一脉若是香火断了,死了都没脸去见列祖列宗。
只柳氏还不甘心,走出了太傅府的门口她看到一旁来往的行人,动了歪脑筋。
“好心当成驴肝肺,现成的好儿郎不嫁,偏偏要去召赘。”她高声叫嚷,肥厚的嘴唇喷出不少唾沫星子。
一些人看了看这个行为举止粗鲁的妇人,眼中闪过鄙弃。
柳氏儿媳见此,刻意想奉承婆婆,和她一唱一和,“娘是她的族中伯母,为她着想。可人家是太傅府的千金,瞧不上眼,我们也没法子。”
太傅府的千金?听了一耳朵的人心里琢磨起来,太傅只有一个女儿便是前不久与镇北侯和离的侯夫人。
她竟然要召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