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那个不讨人喜欢的哥婿拿着策论上门求他指教,他也没有为难,心里还有些赞扬这人知上进,刚刚经历了献红薯这么大的事情,都没有被冲昏了头,脑子清醒,知道读书科举才是他当前最该做的事情。裴侍郎让管家直接把赵疏桐请进了书房,打算好好给他指点一次文章。
赵疏桐有少年神童和伤仲永的双重名声,侍郎大人看过他前三次春闱的答卷。这到不是裴侍郎自己主动去找赵疏桐前几次的考卷的,而是保存这些答卷的小吏为了讨好他,给他誊抄出来的。赵疏桐第一次赶考的时候缺乏人生经验答卷意气空泛没什么实际内容,落榜是应该的,后两次就是文风之类的不讨主考官喜欢犯主考的忌讳了。对赵疏桐这次拿来的策论,裴侍郎还是有几分好奇的。这么久过去了,赵疏桐连地都种过一回了,学问总该有点进步了吧。
但等读到赵疏桐写的东西的时候,裴侍郎火气直往上冒。
这都是什么狗屁不通的烂东西,就这玩意儿还不如落榜的那几篇写的好,还敢拿来给他看。
将赵疏桐写的策论使劲儿扔向赵疏桐怀里,裴侍郎就开始数落他。
“你写的都是什么狗屁玩意儿,别说明年的恩科,后年你都考不上。”
“大人教训的是,晚生才疏学浅,学问难登大雅之堂。”赵疏桐像个小媳妇一样低眉顺眼地认错道。
赵疏桐认错态度良好,但裴侍郎见到他这个样子就更加气不顺,继续劈头盖脸地骂他。
裴桓回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一副场景,他捡起地上遗落的几页赵疏桐的文章读了读,他的这位仲永弟婿,学问其实还差强人意,至少有个如夫人的水平,在可中可不中之间,如果是平时的话能不能中,还要看主考官的喜好。但如今赵疏桐发现了红薯,主考可能为了面子,勉强给他个三甲。
父亲这么气急败坏,可能真怕明年有人给赵疏桐个三甲,嫌丢人吧,裴桓想。
当初他和二弟的进士都是自己考的,父亲在吏部这么多年,也没有帮外放的二弟活动一下挪动个好位置之类的,二弟这些年升职实打实全靠自己的功绩,他在大理寺这些年不是那种投机取巧不干实事的人,就是这一次大人离职突然他资历浅才想沾沾红薯的光,到了赵疏桐这里,父亲大概不想让他走那个近路。
“读书做文章就要专心,你把心思都分到其他的事情上了,怎么可能做好文章,要是再不收心,还是这个程度,明年你就别去考了。”裴侍郎道。
“是,大人说的是。最近这三个月来晚生要忙种红薯的事情还要准备和栖栖的婚事,就将功课给耽搁了,等到和栖栖成了亲,再没有事情困扰晚生,晚生就有时间研究学问,好好准备恩科的事情了。”赵疏桐诚恳地道。
至少赵疏桐认为他说的已经很诚恳了。
但是裴侍郎却哑了声,坐在椅子上不接话。
裴桓明白了,赵疏桐哪里是来求父亲给指点文章,这是明晃晃地来逼婚的啊。
他知道他父亲,不舍得要栖栖这么快嫁出去,要在婚期上为难一下赵疏桐,没想到赵疏桐是一点儿也不愿意退步,和父亲直面对峙起来了。
裴桓十分佩服赵疏桐这种和他父亲对抗的勇气。
至少从上次被父亲坑着挑红薯进宫面圣后,裴桓这段时间连和裴侍郎呛声的勇气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