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烨这是……黑化了?心软且怂的小青年突然变得言辞犀利字字诛心,这巨大反差还真有点震撼人心。李吴与施嘉文默契对视,眼中是相似的激动期待……大热天正是吃瓜的季节啊!
气势完全被变了脸的马烨压制,又不占情理,关键这‘公堂’上还有‘虎视眈眈’的‘衙役’‘大老爷’,不管从什么角度看都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马亚瞟了一眼香烛店门板上无风自动幽幽冒着黑气的‘竹片玻璃瓶风铃’,又看了看才从他身上离开没多久、却仍然虚虚围绕在他脚边的勾魂锁链……马亚准备坦白从宽老实交代,不再挑战‘大老爷’的耐性,争取能被宽大处理。
“……我年轻时是个放鸭人,和兄弟赶着几百只鸭子沿着草木嫩芽四处漂泊寻食,一来一回大半年,徒步行走几十几百公里是常事,在那个萧条年月也算是走南闯北行走江湖了……”
马亚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丝丝回忆的神色,声音也变得沙哑含糊:“鸭子吃河滩田野里的小鱼小虾野菜嫩草,有水就能撒欢,人就要难过得多了……”
说到此处,马亚竟然笑了一下:“我说的不是物质上的难过,毕竟是赶着鸭群走,每天捡的鸭蛋就够换不少东西了,只要野地里还有鸭子一口吃的,我们放鸭人就饿不死。”
“可是人和鸭子不一样,除了吃喝拉撒睡,人还有其他需求,还有更多的欲望……”马亚沉默了几秒,突然对马烨道,“你奶奶是我的第一个女人。”
马烨看着眼前死气沉沉的老头,心头微微一颤。都已经是鬼了,自然死气沉沉,从前在他面前的活泛可怜果然都是装出来的。想到此处,马烨挑了挑眉梢,故作强硬道:“第一个?那还真是幸运,至少我爸不是婚外私生子了。”
马亚青白嘴唇抖了抖,继续道:“放鸭途中有了一个家是件会令人上瘾的事,可以吃上热饭热菜、洗上热水澡、还有老婆热被窝……可是放鸭路太长了,一个家根本不够。”
香烛店众人:“???”这踏马什么惊世骇俗绝世渣男发言?
马亚没有管其他人或愤怒、或惊异、或冰冷的目光,自顾自道:“有了第一个,自然而然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路那么长,那时农村野地的交通又不发达,基本全靠双腿走,只要算好方向距离,就不会被发现。”
马烨看着陷入回忆的老头,咬牙骂了句人渣。
马亚被孙子骂回神,脸上却如死水平静:“我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放鸭人这种四处漂泊的行当,安分老实的好人也做不来。你以为那些女人真不清楚么?和一个放鸭人做夫妻意味着什么。”
“说是露水情缘也好,过夜歇脚处也罢,都是你情我愿的事儿,她们给我个能遮风挡雨睡好觉的地方,我每回去也不是空手,都给够了钱,最后也算是好聚好散,没让她们吃苦吃亏。”
“搭伙过日子不就是这样吗?我自认比那些成天只知道围着一亩三分地打转,连给老婆孩子扯匹布买袋糖都拿不出钱来的男人强。”马亚看着一脸怒色的马烨,“你爸当年读书的钱都是我给的,他那后爹有什么用?关键时候还不是靠他亲爹。”
马烨终于忍无可忍:“谁稀罕你那几个臭钱!还关键时候!关键时候你在吗?你不晓得在哪个被窝里!#*#……”
李吴看着眼前孙子化身暴躁青年疯狂输出、爷爷安静如瘟鸭嘎都不敢嘎的‘热闹’画面,感叹道:“和这现世渣男比起来,小施笔下的武安将军那不是渣,是心怀天下的情圣!”
红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