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嘉文敛起脸上冷笑,叹息道:“是啊,兄妹相称十余载……”
一旁的方冲见施嘉文这像是突然怀念起往日情分的模样,心中暗暗着急,正想出声提醒,施嘉文已经回神,她抬眼平静地看着施瑾:“十余载的兄妹情分算不得什么,毕竟就连十余载的父子情分都可以说抛就抛。”
“施瑾,弑父的滋味可好?”
虽然父皇有意养废施瑾,但并不曾真正缺他什么,反而纵容宠溺,对贵妃母家也多有优待,诚然初衷是为了养废施瑾,但其中未必就没有来自父亲的愧疚与补偿。
从受宠无才的皇子到富贵无能的王爷,那是父皇为施瑾选的路。
施瑾身后阴气翻涌,在阵阵阴风呼啸中施瑾尖声大笑,他终于不再盯着施嘉文,而是将阴森森的目光投向裴慈:“谁让他要把皇位传给殷慈那个□□孽种?明明我才是景朝唯一的皇子!天下人都知道!皇位是我施瑾的!”
“既然他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他不给我,我自己去拿!”
施嘉文也怒了:“你根本就不是我施家的人,本就没有资格继承皇位!”
施瑾笑得愈发开怀:“是啊,我根本就不是施家人……可最后坐上皇位的还是我施瑾!殷慈那个短命鬼连摸都没摸到过那把椅子吧?真是可怜——”
“窃国小贼!”
施嘉文忍无可忍,猛然朝门外施瑾冲去,施瑾的声音戛然而止,漆黑眼瞳里映着施嘉文飞舞的红裙,脸上既惊又惧,小儿躯体驱使不便,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往后退。
就在施嘉文即将掠出香烛店大门之时,一道黑影比她更快飞出,‘铛’的一声,插进门口青石板——离施瑾脚尖只差一寸距离。
铜环叮铃轻撞,满巷阴雾沸腾。
“回来。”红药一步步往香烛店门口走去,声音清淡平静,“他是在故意引你出去。”
对自家嫂子的敬畏与对铜环大刀本能的恐惧让施嘉文堪堪停在门槛处。
红药步子不大,迈动的速度也不快,若不是情形不对,配上他那平淡的表情,甚至还有种闲庭漫步的既视感。
“以阴气做屏障,包围整个尾巷,隐隐还有群鬼呼啸,这等阵仗不是你能弄出来的,让我猜猜……你用了城隍印?”
施瑾脸色煞白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刀刃,颤抖着嘴唇开口:“都过去一千年了,你依旧能一眼将我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