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俺不带路,俺就跟着你们行不?”
少年嗓门挺大,不过话里的意思却是说得怯生生的。
王大牛恼怒地推了少年一把,“起开,山里这么大,你跟着俺们干啥?也不瞅瞅你那一头的疙瘩!丑得能看啊!”
少年长得细脚伶仃的,差点就被王大牛推了一个跟头,这一动手,少年就有点急眼了,扬起拳头就准备跟王大牛厮打。
“罢了,大牛,就让这位小哥也跟着一起带路吧。”
鲁婆婆在事态扩大之前,赶紧开口拦下。
又从带着的褡裢里,摸出一块饼,递给那少年,“来,这块饼拿着垫肚子。”
见王大牛有些眼馋,便也分了一块给大牛,“大牛,这位小哥也是你们西上庄的?有些眼生啊。”
话说鲁婆婆一年也要到这庄子上几回的,却很少见这少年。
王大牛气哼哼地瞪了少年一眼,接了饼子却没舍得就吃,小心地藏在自己胸前的口袋里。
“这是孙家的老大,以前老是在他姥娘家住着,……前年才回我们庄子上,他得了病,孙四叔家怕他这病过人,让他住在村口那庙里头。”
王大牛一边说话,一边就忍不住地拿眼瞅那少年头上,嫌弃不已。
众人顺着看过去,这才发现,这少年的头上真的长了四五个肉瘤子,都有鸡蛋大小,微微发红,大部分藏在乱发下,若不仔细看,一时倒也发现不了。
可一旦瞧得清楚,便会忍不住地心里发毛,这模样,的确有点恐怖。
云玄霜这才明白,为啥王大牛要叫这少年为老疙瘩了。
鲁婆婆听了眉头动了动,“哦,是孙老四家的孩子,难怪眉眼有点像哩。”
西上庄不过五六十户,鲁婆婆大概都认得,也知道这个孙老四家的情形。
孙老四的婆娘年纪轻轻就一病死了,留下了个一岁的儿子,从小就让他丈母娘给养活着,不然孙老四一个大男人,家里又没个长辈,也养不活这么小的孩子。
后来孙老四攒了两年钱,这才娶了个邻村的寡妇,寡妇带了一儿一女过来,又生了两个儿子,这孙老四家,哪里还有这大儿子站的地方?
这老疙瘩就一直跟着姥娘过,这会大约是姥娘没了,不得不回了孙家,却又因为头上这些疙瘩,被孙家赶了出来,这小身板一看,可不就是没吃少穿的?看把这小子苛苦成啥样了?
少年见大家伙都往他的头上瞅,不由得向缩了缩身子,呐呐道,“俺这疙瘩不过人,真的!上回来了个郎中,他亲口说的!”
这话顿时惹来王大牛的一声嗤笑。
云玄霜听鲁婆婆低声说了孙家这些缘故,回想起自己当年在现代的时候,也是由外婆带大的,便不由得起了几分同情之心。
温声道,“嗯,就让孙家小哥也来帮我们带路吧,要是真的寻到了那紫枣,两个小哥都有谢礼。”
两个少年一听,两双眼睛都放起了光,也不争执了,两个比着往前跑,都恨不得背上云家这三个走得慢的。
西上庄的位置大约是在群山的边缘,除了一面是平原之外,余下三面环山,东山岭便是这三面山里头最远的一处,望着近,走着远,四人走了约摸一个时辰,这才摸到了东山岭的边缘处。
才不过走近东山岭的边缘,迎面便是扑面而来的清凉水气,让人精神一振。
抬头望去,只见白雾缭绕,云海茫茫,将一座绵延数十里的山岭笼罩其中,偶然间,阳光穿过云雾照射进来,才能显露出几分山林间的苍翠之色。
此时的山路,也更是崎岖难行,有时便得两个少年在前,挥着长棍砍刀,将挡路的荆棘藤条砍开,又时不时地将冒出来的蜘蛛长虫之类的清理过一回,这才能让三人通过。
又向上爬了约半个时辰,云玄霜只觉得自己的脚底板都是生疼生疼的时候,两个带路的少年这才缓了下来。
这是一座山峰的山腰,峰顶高耸入云,又兼云烟迷茫,仰头都看不清景像。
而山腰处却是草深林茂,古树参天,藤蔓层叠。
王大牛带着路,最后停在一处山壁前。
这山壁,是微微泛红的砂岩,就好似被劈开的一般,高耸直立,上头爬满了藤蔓苔藓,一道瀑布自山顶落下,冲刷着山壁下方的岩石,最后汇入一个半亩不到的天然小水池中……
王大牛指着瀑布边上道,“紫枣就长在那儿!”
云玄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在层层浓绿的藤蔓叶子下头,寻到了露出来的一星半点的紫色小果子。
云玄霜不由得默然,果然还是得有人引路啊,不然,若是换了自己,就算是知道这山里有好物,怕也是死活寻不着吧?
“哎呀,原来这紫枣长得这么偏僻呀,摘一趟可真不容易,难怪霜姐姐喜欢哩,我先过去摘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