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的未卜先知,荣景瑄和谢明泽已经不觉奇怪了,不约而同点头道:“正是。”
玄音微微一笑,月色下,他一张鹅蛋脸仿佛发着光,飞入鬓发的黑眉似划破月色的利刃,让他看起来精神非常。
“那二位施主,稍等片刻。”
他说完,立马弯下腰去跟徒儿斗促织去了,仿佛刚才那宝相庄严样子都是荣景瑄二人在做梦一般。
等到玄音的黑将军终于赢了,玄音立马把它从碗中夹了出来,放回笼子里。
清慧的紫大帅并没有被咬死,只是受了伤,倒是能养回来。
因为输了,他有点不高兴,嘟着嘴。
玄音帮他把紫大帅放回笼子,低头道:“它是受伤了,可以为你上过战场,所以你要好好养它,让它早日好起来。”
他轻声说着。
“恩,我知道师父。”清慧认真点点头,抱着自己的大帅跑去玩了。
玄音比了个请的手势:“两位,屋里谈吧。”
他跟清慧是住在一起的,一个简单的厢房,里面除了茶壶茶杯,其余什么都无。
“两位,其实有些话,贫道已经越界了。”
荣景瑄一愣,回头看了看谢明泽。
他对道教并不是太懂,但谢明泽却看过不少书,好歹知道个一二。
谢明泽冲他点点头,笑道:“这我确实在《天地玄经》里读过,观天之术由来已久,是道家最特别的一个流派,这么多修道之人,万人中也不过出一二。大师自是天赋过人,年纪轻轻便已然成了大家。”
玄音微微一笑。
“观天观天,在山顶观之离天更近,也更透彻。大凡玄天弟子都是在深山之中潜心修行,以此终生。我们不应接触凡俗,也不应落入红尘,观天测命,不过为了参透生命本意。”
他说起道法来的时候,实在太过庄严,跟平时样子判若两人。
荣景瑄不由也严肃起来,谢明泽也认真道:“大师说得是,红尘过一遭,七情六欲皆动,心境虚空,便是大凶之相。”
玄音道:“没想到谢施主也对贫道身家道法多有参透。”
谢明泽:“不敢不敢,只不过侥幸拜读过几本著作。”
玄心又笑:“贫道生下来便被扔在道观,从小是被师父用米汤养大。贫道六岁便能观人面,十岁可测天雨风宙,到了如今,一国气运也能窥探一二。”
他说着这么惊世骇俗的话,可面上依旧很淡。
玄音继续道:“师父说贫道跟旁人不同,学得太好太快,以后会动了心境。不如反其道而行,入红尘,见俗世,说不定将来终能参破天意。”
他简单几句话,便让荣景瑄和谢明泽对他师父肃然起敬。
“令师仁善,见识高远,在下十分佩服。”谢明泽道。
玄音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贫道当时问过师父,什么话可说,什么又决不能提。师父只让贫道随心而走,以贫道如今的修为,贫道说的任何一句话都改变不了天轨。”
玄音扭头淡淡看向他们,他身后是大开的窗,窗外则是月上垂柳。
“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意。”
“荣施主,大褚国运使然,天道轮回。我只不过提点几句,更多的还要靠你们自己。”
荣景瑄只觉得心口一热,那颗红了一半的传国玉玺似暖玉一般,突然烫了一下他的皮肤。
“荣施主,谢施主,有些事情即使提前知道,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你们还想知道吗?”
有些事情即使提前知道,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荣景瑄对这句话感受相当深刻。
他重活三世,故去的人还是故去,破灭的国还是破灭。
他那么努力想要改变一切,然而天道轮回,冥冥天意,一切既定变不可更改。
想到这里,荣景瑄突然有些愤慨。
“天道到底是什么?天意又是如何?我不想知道,也不想参悟。但如果有可能,只要有一个机会,我会不惜一切逆天改命,许多事情是可以更改的。”
谢明泽认真看着他,目光里满满都是信任,只要是荣景瑄说的,他从来都不怀疑对错。
在他的人生里,荣景瑄说过的话就是真理。
玄音淡然望着他,仿佛在看一个不讲理的孩子,他没有说话。
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钟琦的声音传进屋中:“主上,世子和夫人到了。”
荣景瑄神色一凛,和谢明泽对望一眼,皆从对方脸上看到杀意。
好脾气如谢明泽,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怒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