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经过长途飞行,车厢里的机组成员大多垂头在看手机,要么昏昏欲睡。霍钦依言,抬头看完车厢的每一张面孔。
“好不好看嘛,嗯?”上调的尾音天生带了撒娇的意味。
“没有你好看。”
此话一出,巴士司机恰好切换音乐,隔断的间奏里,后座的人们恰好听见了这一句,见鬼一样不可思议地抬头看来。
霍钦轻咳,不紧不慢收回视线端坐。
宁佳书喜欢出其不意,霍钦却连随口的答案都这么合人心意。
她捧着下巴,勾起唇角笑。洛杉矶习习的夜风拂来,连发尾的弯度都变得缱绻。
“我今天落地了。”
“天气很好,洛杉矶机场你也熟悉,应该很顺利。”
“一下就猜中了,没意思。”宁佳书撇嘴,“不过你怎么知道我熟悉这儿。”
“你不是在那边呆了三个月吗。”
尽管断了联系,和畅的朋友圈却总发她的状态,那么多年,霍钦也已经习惯了从别人那里获知她的消息。
想要屏蔽一个人的朋友圈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只是连霍钦自己的都清楚,他为什么从未生出过那种想法。
重逢之后,她们之间的氛围,好像还是第一次这么温馨平和,好像隔着话筒,连黑夜都变得融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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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佳书时隔很久做了一个好梦。
梦见她驾驶小飞机在海上迷航,与地面失去联系,频率里忽然传来霍钦的声音,告诉她跟着他飞。
他的声音好像永远不会慌乱,有着叫人镇定的魔力,宁佳书跟着他穿过疾风骤雨平安落地,频率切断的一瞬间,她清醒过来。
外面下了点小雨,起风了。
宁佳书披着毯子起身去关酒店窗户,回来趴在被子上,迷迷糊糊睡到后半夜,不知怎地,又梦见了和季培风分手时候。
洛杉矶的早春莺飞草长、万物复苏,阳光和煦。
是她喜欢的季节和天气。
宁佳书最后一次坐在ucla的篮球场馆观众席。
篮球弹跳的节奏,犹如整座场馆的脉搏,每次腾空而起都带动巨大的呼啸。
组织进攻的核心,白蓝色球服12号,那是季培风所在的地方。
作为场上唯一的亚洲人,他一米八七的身高在巨人般的队友间不算出挑,却拥有超人的反应与协调能力,控球稳准。
时间已经临近结束,又组织起一次突如其来的快攻——
得分只在一瞬间!
场馆里瞬间爆发出呼声,震耳欲聋。
季培风往回跑,目光落到场外,找到她时,下意识笑了笑,更激起观众席上一片尖叫。
男人身上的肌肉线条修长流畅,蓄满力量。最致命的,他还有一张叫人口干舌燥的俊脸。
只不过宁佳书都无暇注意,因为她要回国了,今天是来说分手的。
电话里说这些似乎不太礼貌,为此,她还专门乘四十分钟车来了一趟学校。
虽然只是场普通的队内对抗训练,但怕影响他的训练状态,磨蹭到将近结束,季培风下场休息,宁佳书才提出来。
男人听完之后,便点头同意了,极有风度地祝福她,并且还询问了需不需要送她回酒店,全程都很镇定。
像他这样条件优越的富家子弟,分手礼仪教养堪比教科书级别,也从来没缺过女朋友。
宁佳书并不觉得自己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影响,当初认识的时候,吸引她的也正是这一点。
他有着独立的人格魅力,不会在一段交往中失去自我。
宁佳书从不渴求从季培风身上获得什么,也不会用所谓爱情捆绑任何人,这也正是他需要的。
梦到最后,宁佳书只记得体育馆排天倒海的欢呼声在身后越来越远。
她乘上了回国的班机。
培训持续十五周,这段恋情也只持续了十五周,在宁佳书看来,它更像是枯燥生活里的一次调剂。
它已经结束在洛杉矶,回到上海之后,她几乎一次也没有回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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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这一段记忆,季培风的版本,和宁佳书的不太一样。
那天宁佳书说要来,他提前两个小时起床,约了理发师修剪头发。
终场的长哨结束的瞬间,他来不及休息径直朝场边跑过去,拄膝喘气时,接住宁佳书递过的水。
“我厉害吧?”